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还杵着这? 裴青玄垂眸,她就这般慵懒地躺坐在床上,青丝披散,冰肌玉骨,单薄亵衣下身段若隐若现,离得这样近,鼻间都盈满床帷间清甜的馨香。若是从前…… 那落在颊边的视线陡然变得炽热,李妩心下一个激灵,他这目光她太过熟悉。 从前便是这样,一到床间便如不知餍足的兽般,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丝毫不漏。 “你赶紧去那边睡。”她嗓音也变得有些发虚,纤细手指去扯幔帐:“明早你还得赶回去。” “阿妩……” “别说了,快去睡。”李妩语调拔高,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短暂沉默后,床边之人终是挪了步,嗓音有些哑:“好。” 待他走开,周遭那强势又暧昧的氛围也淡了许多,李妩暗暗松了口气,忙将幔帐扯下,遮了个严严实实。 帘外的烛光很快也暗下,暖融融的室内重归静谧,只听窗外簌簌风雪声。 然这间寝屋内的三人,除了裴琏玩累了,一沾上枕头就呼呼睡了过去,剩下两个大人皆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风雪声里,隐藏着躁动的情愫,怦然的心。 当窗外响起积雪折竹声,男人低醇的嗓音也缓缓响起:“阿妩,你睡了么?” “……睡了。” “睡了还能说话?” “……” “阿妩,这榻有些硬,硌得慌……” “那你回宫去睡。”床榻里那人翻了个身,衣料摩擦沙沙响:“紫宸宫的龙床大得很,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裴青玄眉梢微动,非但不觉得愠恼,反而喜欢她这般鲜活气人的劲儿:“容得下。有阿妩在,便是睡窑洞睡破庙都行。” 床帷之间半晌没了回音。 彼此又静默一阵,裴青玄沉吟开口:“阿妩,你睡得暖么,若是睡不暖……” 一句“朕给你捂一捂”还未出口,就听黑夜里响起一声娇叱:“做你的梦去。” 裴青玄嘴角扯了扯,哑然失笑。 之后屋内是彻底归于安静,只是这日夜里,裴青玄真的做了个梦。 在梦里阿妩温声细语,千娇百媚,伸着小巧的雪足在他腹间摩挲,朱唇微张,娇滴滴喊着他:“玄哥哥。” 他一时脑子空白,她像是有些不满,足尖轻轻踢了下他,嗔怪道:“还愣着作甚?” 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而后一手握住那纤细脚踝,俯身而上。 残雪照篱落,空山无俗喧。 窗外响起第一声鸡鸣声,榻边男人也从温香软玉间陡然醒来。 再看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晨光,才知一切不过一场绮梦。 两个时辰后,李妩从温暖被窝里起来,父子俩一个早早赶回长安,一个已然去书房读书——只有她乐得自在,能窝在暖屋中睡个懒觉。 素筝伺候她梳妆时,顺道压低声音与她说了件怪事:“陛下天不亮就抱着榻边那床被子,在院外寻了个雪堆烧掉了。” “烧了?”李妩一怔,再看榻边果然少了那床簇新的韶粉色锦被,那床被子可是上好的天蚕丝! “好端端烧什么被子?” “这奴婢也不知。”皇帝行事,哪轮到她个小小婢子询问。 难道是在记恨她昨日夜里不允他上床睡觉的事?李妩柳眉紧拧,真是莫名其妙! 待到两日后裴青玄再来,虽然他带了两床差不多的新被子过来,但李妩还是忍不住质问:“那被子招你惹你了,作甚烧了?” 裴青玄道:“脏了。” “脏了叫人拿去浣洗便是。”李妩微微扬起脸,语气透着不虞:“我知你是皇帝,富有四海,可我小门小户,家底薄,可禁不住这般浪费。” 裴青玄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薄唇微启:“那日不是你叫朕去做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