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退的时间里,神龙虚影就已经将那滴小小的鲜血尽数吞没。这颗不起眼的血珠汇入神龙虚影粗犷的线条,几乎只是眨眼之间,龙神虚影的身形突然暴涨。 洛九江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刀。 接下来的苦战简直毫无悬念,但就是再给洛九江一千次一万次的机会,他也不会后悔方才那一让。 他当然不可去伸手打碎那滴血珠。 寒千岭不假思索地让洛九江那样做,因为他只牵挂洛九江的安危,也因为他几乎从不真正关心洛九江以外的任何生灵,哪怕那人是他的生身之父。 但寒千岭能这样做,洛九江却不能。 因为寒千岭从不亏欠龙神,可除他以外,全天下面对龙神时,只要还怀有廉耻,就都该于心有愧。 洛九江是听寒千岭说过七日宴的真相的。不仅如此,他还入过寒千岭的梦,亲眼见证了那是一种怎样的被逼至末路,又是如何的绝望悲凉。 他可以只念一声“冒犯了”,就冲上去和龙神虚影打得乒乒乓乓;他也能此刻对这影子拔刀相对,随时准备厮杀个你死我活。但只要洛九江本心不变,他就做不到打碎那滴龙神之血,然后冲上前乘虚而入,把这虚影斩杀当场。 他既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 无论留在五行之精中的龙神虚影是怎样一具行尸走肉,又是怎么个偏执暴虐、不可理喻、既不能晓之以理,也不可动之以情的存在,这都不是洛九江阻止它讨要回自己东西的理由。 ……对于这滴血,这滴属于它自己血,这条被困在山腹之中的龙神虚影,只怕已经等待了一万年。 和天地被裂成三千多块的时间一样长,和它死去的时间一样长。 洛九江眼看着蓝龙重新把血珠纳入身体,在作出这一个简直可以决定他生死存亡的重要决定时,他的眼神里竟然没有半点犹疑和彷徨。 坚定得好像是在死地地宫里,他背着不知何时能醒来的谢春残寻找出口,走着仿佛永远都望不到尽头的长路;也像是他径直把事实真相对游苏和盘托出,不曾因游家的势力有片缕的顾忌。 沧海无惊浪,赤子无愁声。 洛九江永远都是这样的人。 此时此刻,见那滴鲜血终于物归原主,即使连发梢都被龙神虚影暴涨时掀起的风声吹动,洛九江依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手腕一抖,刀锋毫不避讳地朝着神龙虚影亮出锋芒。 “岳父大人,这回若我仍能侥幸得胜,您就输给我一个儿子怎样?” 龙神虚影显然觉得并不怎样。 迎着蓝龙光影如电闪一样投下的寒芒,洛九江丝毫不显畏惧之色,他停也不停,拔身直上,经行之处洒下一串朗笑:“……方才是和您开玩笑的。令郎不用您输,他早就是我的龙了。” 第160章 刀势 不知道究竟是那句“他早就是我的龙了”触怒了龙神虚影,还是融合了龙神之血后本来效果就如同生吞三斤十全大补药一样, 气血翻涌容易上头,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交手里, 洛九江几乎有种自己是在被疯狗追着咬的错觉。 那不依不饶的追逐,穷追猛打的架势, 不死不休的气势都太过凶悍,比起双方之前的碰撞来,简直都不在同一个量级上。如果不是很清楚万年之前发生了什么, 洛九江没准心里还要嘀咕一句“难道自己曾和龙神有过杀身之仇”? ……说来杀身之仇这种事, 龙神认为有就有, 不以洛九江的意志为转移。倒是夺子之恨已经人证俱在,板上钉钉了。 蓝龙的攻势步步紧逼, 不容喘息, 洛九江此前以快打快的做法再派不上用场, 他虽然仍在连连挥刀, 但也只能算是勉强招架。只是睫毛一抖的时间里,洛九江身上就挂了两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山心之中本就光芒暗淡, 此时双方都聚精会神于交手之上, 一时只能听见金属与锐物碰撞得当啷交鸣、龙尾和人身迅疾转身腾挪划破的猎猎风声, 以及洛九江愈发急促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