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骗你,那里的景色确实有种肃杀之美,只是人心不怎么样——我总有一天要把始作俑者从高台上拽下来,让他还尽当初的每一桩血和罪。” 那声音因为出口不久便撞上寒千岭的胸膛而显得略微发闷,但却不妨碍其中的凛然杀意能被人辨得分明。 “嗯,一起。”寒千岭平静地说。 下一刻,他也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洛九江的颈窝,每吐出一个字所喷出的温热气流都尽数倾泻在洛九江耳根后的皮肤上。 “我记得化龙时的每一个片段,真的很疼,比传承记忆里还要疼,那一把盈溢粉直接把我催生到了金丹。”寒千岭喃喃道:“我刚醒过来时,身上好像还残余着那些疼痛……然后我张开手,就看到了它。” 寒千岭握着洛九江的手,引着他触摸了自己胸前的那颗佛珠。 “那一刻所有苦痛都离我而去了。剩下的一切只有我要找到你,仅此而已。” “千岭……”洛九江呼吸一颤,声音都有些隐隐发哑。 此刻他们距离不足咫尺,肩颈上相抵着对方的温度,皮肤上滚落彼此的呼吸,只要一个侧头,就能深深地望进魂萦梦绕之人的眼底。 两个少年,一般的年轻气盛,同样的血气方刚,没人说得清楚是哪一眼,哪一刻,哪一道呼吸发出的信号,他们自然而然地靠近,而后双唇相贴。 这股热情来势汹汹,激烈而澎湃,然而它的起源却平静又自然,只是起乎于心,发乎于情,想要贴近彼此而已。 要把我的气息变成你的气息,把你的感情变成我的感情,把两个人的期望和爱,变成我们共同的部分。 少年竹马,感情热烈得像一团最炽灼的火,一起相思恨不得为之焚尽一切,眼中除了彼此再盛不下他物,就连整个世界也只是虚化的背影。 他们要把血液都交融,温度全混淆,最澄澈忘我的爱将与最固执极端的爱同化成一个整体,再也不分你我。 这个吻浅尝辄止,并不深入,然而却有更激烈的东西在两人之中默默传递。他们十指紧扣着十指,胸膛紧贴着胸膛,一个人心脏透过两层薄薄的皮肉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脏。属于对方的气息在四片薄唇中相渡又交融,最后混合成难以拆分的模样。 就像是他们彼此之间在对方生命中的意义一样,早已不可分割。 一吻虽然终了,嘴唇却仍磨蹭着,良久才舍得分开。寒千岭往日冰雪一般的神姿早消融成一潭潺潺春泉,眉梢眼角都带着舒缓而柔和的笑,配上他新被洛九江吮吻得嫣红的双唇,就更是举世也没有的生花颜色。 洛九江定定瞧着,突然一扯寒千岭袖子,两个人一同叠罗汉一般的砸在山坡上新生的嫩绿草色上,落下的力道震起一蓬粉红色的桃花瓣,它们被惊起般在空中停留一瞬,又悠悠向下飘落,最终洋洋洒洒沾了两人满头。 “我的千岭……清艳无双。”洛九江低低地呢喃道。 寒千岭闻言,笑意更深。过往在朱雀界时,要是有人敢和他说这样冒犯的话,只怕早被他摁在地上摩擦,然而如今虽然他虽撑着手臂压在洛九江身上,可所代表的意义和个中滋味却全然不同。 刚刚那个吻并未厚此薄彼,洛九江的嘴唇没有较寒千岭的颜色少上半分。寒千岭的指腹轻轻从洛九江的唇上擦过,也同样声音轻轻地说:“原来世上好看的颜色除了蓝还有黑,除了黑还有红。” 你的颜色,我的颜色,我们一同……碰撞融合出的颜色。 寒千岭撑着草地坐起身来,顺便拉了洛九江一把。山坡上的桃花树不胜凡几,他们此时坐在桃林之下仰起头来,只消一阵清风,便如落了一场桃花雨。 看着漫天落下的粉色花瓣,寒千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青龙书院洛九江……”他闷笑着问道:“你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了,刚才又有幸得见——洛郎桃花甲天下,嗯?” 洛九江闻言也喷笑出声,他抬手摘下一瓣沾在寒千岭眉心的落花,动作自如地送到自己唇畔,舌尖轻巧地把它卷进口中,意有所指般回道:“独爱千岭第一枝。” 于是寒千岭大笑。 这笑容又重新演变成了一个吻,两个人翻在山坡上混闹了一会儿,把花瓣沾得袖底发间哪里都是。等这个吻也平息下去,他们就并肩躺着,一齐仰头,半阖着眼,享受着被花枝切割成不规则小块的金色阳光。 他们的手仍然交握着。 过了一会儿,寒千岭想起什么一般去摸索洛九江空空如也的手腕:“那枚铭音螺碎了?” “它保护了我。” “我很高兴。”寒千岭说。他示意洛九江抬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事,珍而重之地挂在了洛九江的脖子上。 那是一片半透明的,颜色如天如海一般清透的蓝色龙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