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画,游苏画得既是刚刚洛九江的惊艳一刀,又是洛九江本身。 此刀刀背取洛九江挥刀的轮廓,刀锋又借他那一刻敢争天地的狂气,扑面而来的刀意更是近乎将那分湖一刀的意境全面复刻,让洛九江一见就大声叫起好来。 “好画,更是好刀!” 游苏吐出一口长长浊气,终于从方才那种近乎迷怔般的意境中走出:“能被洛兄叫一声好,这画虽然将要消散,但也不枉了。” “消散?”洛九江却道:“难得好画如此,干嘛散了?” 此时血画已被水波推至水墙顶端,那已经淡了许多的血色马上就要被冲淡成丝缕浮沫。游苏闻言不由一怔,随即便感脚下船身一震,却是洛九江猛然在水中灌注入了更多的刀气。 洛九江那把刀只是平常凡物,先被他拿来分湖,又被他这样折腾,眼下实在是撑不住了。在洛九江强行把血画与水墙上多定格一瞬的刹那,他手中的刀也裂出了道道细纹,随即碎成四五块不规则的铁片。 长刀骤然碎裂,洛九江却成胸在竹地一笑,他从水中拔身而起,哗啦带起一片雪白飞浪,飞身直向水墙顶端的血画而去,将手按在血画刀柄处,长声笑道:“我友赠我金错刀!*1” 那一刻血画终于被不断涌上的水流彻底冲淡融入水中,然而作为此画的主人,游苏却猛然睁大了双眼。 ——他能感觉到,洛九江手中确实握住了什么东西。 如果极目凝神去看,便能隐隐见到洛九江手中持握着一条血线。 洛九江挥着这把独特的画魂之刀,整个人由上而下如离弦飞箭一般直击湖心。如果说刚刚他分湖一刀乃是在劈,那眼下居高临下的一刀则是在刺。 那刀状血线形随意动,一刺之下似乎能够深探至湖底。随着洛九江动作,某种如地动般的隆隆之声在湖底响起,随即肉眼可见的,一个阴影于水面下缓缓浮上,最终遽然拔出水面露出头来。 与之相对的则是洛九江手中持握的红线愈来愈短,直到那阴影彻底浮出后就完全被消减殆尽。 而直到此刻,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游苏才想起自己应该呼吸。 “洛兄你……” 即便亲眼所见,游苏仍然难以置信,洛九江这回所做几乎突破了他的想象力。 他本以为那画消失了便算,能被洛九江看上一眼就好,激出画魂既在意料之中,也算意外之喜,但他想不到洛九江竟然真去握住了这把画魂之刀,还用这把刀作出了这样的成就。 ——洛九江用这已到直触湖底,他生生在湖心中凭一刺之压建了一座岛。 当然这岛面积不大,两个人想同时站在上面都挺费劲,放在海里只能算块礁石的大小。 而洛九江的惊喜还不止于此,他招手示意游苏再靠近一点,然后指着那岛上的一处红色的印记给游苏看。 那印记中空,边缘由细线勾勒,颜色是纯正的血红,一眼之下便觉刀意扑面而来,显然正是缩小了数倍的,游苏亲手所作的那幅血画。 “我就说何必要散,你看果然留住了吧?”洛九江有些得意地冲着游苏笑,过了一息后又温和道:“你看,阿苏,这才是真正的‘公子红’。” 游苏只觉喉间梗塞,鼻头发酸,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洛九江抬手止住。 “感谢的话便别说了。”洛九江悠然笑着,示意游苏去听远处飘来的琴音,“你听见那乐中怡然之意没有?那琴意是‘听也是我,不听也是我’,你洛兄我么,就是‘做也由我,不做也由我’——举手之劳,想做就做了,没什么好谢的。你要喜欢,还不如留这话夸我。” 游苏被逗得边摇头边笑,打心眼里觉得洛兄简直是个活宝。他果真不在道谢,反而开始夸起洛九江来,直听得洛九江又想笑又无奈。 身后琴音淙淙越来越响,象征着他们之间得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一艘结着彩色轻纱的画舫向这个方向开来。 “诶,这乐声像是……”游苏喃喃道,然后下一刻,那轻纱之中伸出一把金泥折扇,挑开了在湖风中飘动的青帘。 “少年人三番五次惹出好大动静。”那人缓步走上画舫头,半含着笑道。 画舫中悦耳的琴声仍然筝筝不绝,只是在看清此人容颜的一刻,洛九江和游苏谁都没有再听琴声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