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都是我老吴冒犯了,从今往后,愿为宫主效死。” 他说过这话,又鬼使神差地抬头去看寒千岭的表情。就是得到了这样的效忠,深雪宫主的唇角也不曾弯上一弯,只是举起杯盏来,敬了他一杯茶。 “宫主,我送错东西了。”吴霆苦笑着,近乎死心地喟叹道:“美人灯到底是竹扎纸糊的,空无一物,哪里有心呢。” “错了。”吴霆听到这句反驳,瞬间睁大了眼睛。他还以为对面那人一向只会用“阁主高见”这类句式敷衍一切听众呢。 寒千岭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破开美人灯的绵纸,常人总是会避免和自己相像之物的损毁,不要说自己的画像损毁会觉得不吉,就是自己长带的玉锁裂了,也会有些担心,可寒千岭就这样撕裂了这盏与自己形容八九分相似的美人灯,动作中不见半分不忍之意。 他捻起了灯中的烛火,那抹火光就燃烧在了他的指尖上。吴霆眼睁睁地发现,深雪宫主这一刻的眼波竟然十分温柔。 他凝视着自己指尖上的火苗,像是透过这跳动的火焰看到了一个牵挂已久的对象,深雪宫主微笑着,口中缓缓回答了刚刚那个问题。 “美人灯不是空无一物。” “它心里有光。” 第64章 谢见欢 谢春残的哭叫之声已经哽咽到近乎嘶哑,洛九江深吸口气, 环住谢春残肩颈向自己背后一甩, 动作果断利落, 分毫也不耽搁。 这片满是花籽的地宫不能多呆了,他还是寻路出去, 看到了外面能不能让谢春残从幻境中恢复。 饶是在如此情境之下,他也十分注意地避开了谢春残的左腕,没碰痛他小臂上三道凝结外翻的伤口半点。 “谢兄别哭, 我带你走。”洛九江喃喃道, 像是说给背后神志不清的谢春残听, 也仿佛是要再重复一遍过去的誓言,“我们离开地宫, 也离开这片死界, 我带谢兄去看海。” 背上的谢春残依旧在啜泣, 他向父亲反复道歉, 也向那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施暴者不断求饶,从前那个软弱而幼小的影子覆盖在十九岁的谢春残身上, 几乎抹去了那个讥诮而幽默的青年的全部存在。 四周的掌中花籽黑压压一片, 遮光断芒, 却全不如旧日的泥淖那样让人不见天日。 谢春残还在断断续续地哭泣, 他的泪水断线串珠一般接二连三地砸到洛九江的肩头, 温热的咸水煞得洛九江那里一处未愈的伤口生疼,也打湿了他身上血色的小字,那小字见水不褪, 只是被泡得愈发鲜艳妖异。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这片被后天制作出的“纯净”,黑色的花籽愈发密集,在肉眼可见的变化之后,它们浓得简直像雾。 洛九江撕下身上为数不多的布料蒙住谢春残的口鼻,再依法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番。只在他把谢春残放下的短短工夫里,这片地宫中的黑色花种就翻涌地更加厉害,它们密集若潮水,翻涌似波浪,更危险地像一张巨口,仿佛有生命般对着两人虎视眈眈,随时等着将他们囫囵吞下。 饶是以洛九江感知能力之强大,范围也被这些掌中花种圈定在三步之内,他一手按紧背后的谢春残,一手运足灵气推开眼前的一片黑沉,宛如破浪一般。 以摸索一样的态度行走了大约半炷香左右,洛九江便感觉到某个方向的灵气变得更浓郁一些。他从善如流地转道而行,心中早做好那里也许是某个陷阱的准备。 一盏茶后,他站到了一处石台面前。 石台之上陈列着不少珍奇异宝,零零散散总有百十来件。它们大多都是筑基修士能用得到的法宝丹药,旁边还贴心地放上了一个储物袋,很是方便洛九江将它们尽收囊中。 然而洛九江对此只是匆匆一眼,随即就把注意放到了那平平无奇的石台之上。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