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转头,她也就愣在了那里。 [大圣!大圣,快看!有人来了!] “啥,”对方却远没有她那么激动,“是谁?” ——对啊,是谁呢? 就像是有一桶凉水从柴溪头顶浇下来似的——不,现在一桶凉水已经远远不够了,恐怕得有一片瀑布才够用——这让她冷静了下来,柴溪这才意识到,她瞎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她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远远地走来的那一行人,发现其中三人手里拎着什么东西,与其说那是武器,倒不如说更常在猎户手中见到,是专用来对付山中野物的。而三人中的领头人物更是穿戴着齐整的动物皮毛,体格也颇为健壮。 在他们中间走着的,则是位光头和尚,他身上那袈裟与手中的九环锡杖都无疑昭示了他身份的不凡。 柴溪的心沉了下去。 [大圣,他来了。] “哦?”孙悟空的声音听上去是刻意而为的漫不经心,“所言何人?” 柴溪沉默半晌,终是一字一顿地答道。 [东土大唐前来取经之人。] 她知道唐三藏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和尚;尽管和观音菩萨所来那次不同,她并不用担心被他人探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柴溪仍然从始至终未发一言,无论那声声“我师父来也”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刺激。 她听着孙悟空道尽他的承诺,也听着他告诉唐三藏如何救他的方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唐三藏在那领头猎户的搀扶下一路上了山顶。 柴溪想起她到这里来的第一日,即便已经过去了五百余年,记忆里的模样与情景也未有丝毫改变。那时,她并没有对齐天大圣施以援手,对方靠着自己的力量才刚冒出个头,就被神官发现,以至于连她的头顶上都被贴了张压帖。 如今,那压帖终得被揭下之日。 柴溪听得唐三藏在她头顶一番叩拜祷告,而后,那贴在巨石上的压帖被轻轻揭起—— 就连柴溪都觉得身子一轻,在已经适应了几百年没办法真正自如活动身体的感觉后,她一时间竟有些站立不稳。 唐三藏一行人被孙悟空催促着走远了。 柴溪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知自己是该喜该悲。 [大圣,你就这么打算走了?] 她完全是强作欢笑地开着玩笑,柴溪不清楚在孙悟空破山而出之后自己将会如何,如果碎裂成石的话,她还会有意识吗? 或者说,她能回到她原本的那个时代呢? 孙悟空好半天的时间都没说话,然后,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那么,五行,你希望我离开这里吗?” [我?] 突然间被征求意见,柴溪愣了一下。 [从我自己的角度而言,我确实不希望你走。]她坦诚地答道。 [既然已经相处了五百多年,可以的话,我还想和大圣你这么一直相处下去啊。可是,这么一来,对大圣你来说就太悲哀了,不是吗?] [如果取来真经,就能够普度众生、福及百姓的话,如果取经路上没有大圣你就不行的话,那么于情于理,你都是该去的。不过,我觉得,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要看大圣自己了,是选择在这里无期限的限制或是某种限制的自由,都该你自己作出决定。] 说着,柴溪话锋一转,半抱怨半陈述道。 [就算这么说,其实大圣早就做好决定了吧,去或不去,在你告诉那和尚压帖所在之处时就已经注定了。即使问我的意见,能改变得了什么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