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压低声音:“话虽如此,可娘还是心疼你。他现在去了香港,留下偌大的一个摊子,你要怎么收拾?我和小清又是不顶用的,都帮不上你什么忙。” 许鹿笑着握住李氏的手:“不用你们帮忙,您和小清吃好喝好,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还有,我今天跟您说的事,不要再告诉第二个人,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会安排人在家附近保护你们,若是遇到任何事情,不要惊慌,也不要随便被人套了话去。” 李氏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也会叮嘱小清的。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多加小心。” 安抚好李氏,许鹿的心情一下轻松很多。她乘坐自己的汽车,路过那条街道两边种满法国梧桐的街道时,特意把头探出车窗,感受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下的斑驳日光。 汽车停在傅公馆门前,连续几日围堵的记者没挖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觉得疲惫,纷纷撤离,只少数两三个还执着地蹲墙角的,因为势单力薄,也不敢那么激进,许鹿也没让大黑那些人驱赶。这些知识分子的笔杆子极其黧黑,能够颠倒乾坤。许鹿亲眼见识过黄英两篇报道的力量,因此尽量少得罪他们。 第二日,许鹿便要去傅亦霆名下最大的那间远洋贸易公司,见几个重要的董事。这些人在上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有些是入股了傅亦霆名下的各种产业,有些则是傅亦霆生意上的伙伴。按理来说,许鹿暂时接手傅氏所有产业,是需要跟他们打招呼的。 她精心挑选了深色的套装和简单的衬衣,整个人看起来比较沉稳和老练,又戴了名贵的手表和珍珠的配饰,增添几分精致。她以前对打扮真的不怎么上心,可进入上流社会之后才知道,外观是人的第一张名片,赏心悦目是最根本的。 刘嫂帮她梳头,盘起的发型和光洁的额头,让她看上去比实际的年纪成熟几岁,显得没那么稚嫩。刘嫂忍不住问道:“太太,先生是不是出了远门?” 许鹿一边挑选发夹一边应道:“他出门谈生意,要离开一阵子。怎么了?” 刘嫂不敢说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本来想向许鹿求证,可看她脸上平静无波的,又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糟糕。 “没有,我就看您这几天忙里忙外的,人也瘦了不少,先生回来该心疼了。” 许鹿这几天都住在傅公馆,见各式各样的人物,刘嫂都看在心里。想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几乎把男人的事都揽过来做了。许鹿满不在乎地说道:“做生意的事情,我也慢慢在学。以后先生若有事不在,家里还是要靠我,习惯就好了。” 刘嫂点了点头,知道许鹿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经不起一点风雨。就算真有什么事,有她在,她们这些佣人也不至于领不到工钱。 许鹿拿着手包下楼,王金生已经在客厅里等候。他依旧把一份文件夹交给许鹿,说道:“这是今天要见到几个董事的资料,他们来头都很大,跟六爷的生意盘根错节,不好得罪。到时候可能会向您发难,您要做好准备。毕竟这几天出了太多的事,生意上难免会有影响。” 这些许鹿已经知道了,别的不提,就是两家纺织厂那边都给她来过电话,说之前很多单子,就算要赔违约金,都已经撤销了合同。傅亦霆这边的情况更是可想而知。 “走吧。”许鹿深呼吸了口气。 远洋贸易公司的楼在南京路上,一幢绿瓦圆顶的建筑,外表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据说每年这里经手的贸易额,能够抵上海市政府收入的一半,而且是傅亦霆跟洋人合资的。 今天这里有大事发生,一早也是各路报社记者乃至各位董事的保镖车辆把门前本来就不宽敞的一条小路堵得是水泄不通。许鹿的车到了以后,王金生和大黑迅速地护送她进了旋转门,很多人都没发现那身量娇小的主角。 进入楼内之后,跟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光景。大厅装饰成欧式的,地上全部铺着地毯。高出地面一层的平台上放着很多会客的大沙发,头顶是水晶吊灯,像是咖啡雅座。若不是知道这里只是座办公楼,会误以为走进了哪家高级的饭店。 查尔斯坐在其中的一张沙发上,瞧着二郎腿抽雪茄。看见许鹿进来,抬手朝她挥了挥。 “查尔斯先生。”许鹿走过去打招呼。 查尔斯的蓝眼睛跳动着愉悦的光芒,用英语说道:“我可是坐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许鹿坐下来,同样用英语问道:“查尔斯先生找我有事?” 查尔斯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这贸易公司有我五分之一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