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吸引力确实很大,李蓝在战战兢兢之中,也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引诱。有一次李峋带她出去玩,他事先准备了很久,李蓝问他什么都不说,等到了之后,李蓝才知道他是来带她看一场演唱会。 李蓝惊呆了,那是李峋妈妈经常给她听的磁带里的乐队。李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都不敢进去,李峋连拉带拽硬给她塞进去。 一整场演唱会她都像在梦境里一样,激昂的音乐敲击耳膜,似幻似真。她追问李峋哪来的钱,李峋说不用她管。 演唱会结束,李蓝在表演场地门口看到李峋跟一个男孩说话。男孩比李峋稍大,从衣着举止来看,他跟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说了几句话,男孩就坐着一辆小轿车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 “考试时间你可别忘了啊!” 之后,李峋带她去会场旁边的小餐馆吃饭,在李蓝还在回顾乐队在演唱会上的精彩表现时,李峋对她说:“再过不久我要走了。” 李蓝以为他说的“走”,就是像现在这样,偶尔从那个家里跑出来,玩够了再偷偷回去,所以她点头同意。 后来李蓝才明白,他说的“走”到底是指的是什么。李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而且她拼死拉着李峋,不让他干这种找死的事情。 在她看来,家里虽然有不好的地方,但好歹能够遮风挡雨,能够稳妥地生活。 李峋跟她聊了一次,他告诉她,他之前在城里无意间认识了几个人,他在他们家里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你知道电脑吗?”李峋说,“他们家有那种很薄很薄的电脑。” 李峋说起新东西,眼睛直发光。李蓝本来就不熟悉这些,加上李峋因为兴奋,语速很快,李蓝更是什么都听不懂了。 但她至少听懂了最后一句—— “我也想要那个,但如果我留在这,我永远不可能有。” 那是李峋第一次跟她讲他在想什么,还有他想要什么。 李蓝完全不能接受,她不知道他说那些东西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弟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离开家根本活不下去。 李峋试图跟她讲道理,李蓝统统不接受,她没有李峋的口才好,叙述能力很差,不管李峋说什么,她只能反复地说“不行,反正不行。” 最后李峋勃然大怒,他跟李蓝大吵了一架。他的话很伤人,让她觉得很难受又气愤。 李蓝生了一场病。出乎她的意料,病中李峋一直陪在她身边。 病中的李蓝梦到了李峋母亲离世时的场景,她梦到她最后的遗言。 李蓝舍不得李峋,她有时甚至觉得就算以后她有小孩了,也不可能比爱她弟弟更多。她脑子不好,但不知为何,她跟李峋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对她说的所有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她也知道,她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李蓝病好之后偷了父亲买酒赌博的钱,让李峋连夜走掉,再别回来。 李峋离开前,留给李蓝一句话。 “钱我将来会还给你的。” 咖啡早就凉了,甚至服务员都已经轮过一次岗。 朱韵在思考。 她先想到任迪的话——他要攒钱还债。 什么债? 李蓝在他身上花的那点钱对现在的李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说的债,恐怕是人情债。 朱韵看着坐在对面战战兢兢的李蓝,这是个典型被生活磋磨得毫无锐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