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了厂子才死的, 那咋地也该算个烈士?她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听说的,人家烈士家属啥事都不用做,国家给包房子住, 每个月还能领大把的钱和粮食,凭啥到了她这里就得干活儿才能拿钱?拿的还少, 和她男人活着的时候差不多, 难道人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况且,在杜寡妇的观念里,干活儿挣钱那是男人的事儿,啥新社会不新社会的,她们村儿里就从来不讲这种歪理。女人就该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 厂里要是真的可怜她们母子,就该给她配个能干活儿又能赚钱的好男人,不然都是假好心! 杜寡妇很少把这些内心想法对外人讲,再加上她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看着楚楚可怜的,所以纺织厂里没几个人知道她是这种人。大家都看在她死了男人一个人拉扯俩孩子的份上对她都很友善,平常有啥忙顺手就帮了,她开口求情请假啥的基本没有不批准的。 王卫国也是如此,杜寡妇求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其中会有什么陷阱,二话不说就进去帮忙了。还没找着装煤球的木铲子呢,杜寡妇已经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大半,头发也扒乱了,扯着他开始嚎得惊天动地…… “妹儿,你不知道,这个臭x子有多不要脸!!她说爸把她的清白毁了,要是不和妈离婚娶她的话那就是不给她活路,立马带着俩孩子去上吊。妈当时劝她有话好好说大家慢慢商量,她还骂妈是不下蛋占坑的母鸡,又老又丑,不如她年轻漂亮能生儿子!这他妈是人说的话吗?!” 事情发生后,王春枝听到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对当时的情景印象十分深刻。要不是刘金玲拦着她,她早就上去把杜寡妇撕成条条儿了。 刘金玲哭得更凶了。虽然在外面她是风风火火的能耐人儿,可毕竟是生活在这种大环境里,要说完全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所以生不出儿子一直是她心里的遗憾,年纪越大这种失落就越明显。尤其是被那种自己平常瞧不起的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到心窝子里,再要强的人都扛不住哇。 那个杜寡妇,文化水平不如她,能力不如她,就仗着比她小一圈儿岁数,又一口气生了俩男孩儿,就把她往泥地里跌!叫人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这还真是够不要脸的。”程冬至对王春枝的看法十分赞同,心底对杜寡妇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嫌恶不已。住纺织厂这么久了,程冬至也遇到过这个女人好几次,平常给人感觉就是看着不太爱说话,有点儿眼珠子乱转,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恶心的人! 王春枝也不愿意让妹儿去麻烦叶淮海,可就像刘金玲说的,这个事处理不好的话后果可就严重了,王卫国一完蛋,她们谁都逃不脱干系,跑哪儿都一辈子翻不了身。 纺织厂这边由于“活动积极性不高”,已经被省城几个风头正劲的战斗团给点名批评过了,厂委那边的压力也很大,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典型做做样子,走走过场,偏生这个点儿王卫国就撞上去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要是有人趁乱使坏,当场加几块砖啥的,王卫国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程冬至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可她没办法给叶淮海打电话。 他现在人在上江,都自顾不暇了,咋管得了省城这边的事?想伸手也没那么长的胳膊啊。 “叶淮海那边不行,他人不在省城,去外地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大姐,妈,你们先别急,这事我会想办法的。” 听见不能找叶淮海,刘金玲更加失望了:“你一个小姑娘,能想啥办法?算了,这都是命,还是指望你姐夫家那边跑跑问问。” 程冬至没接她的话,问王春枝:“爸现在押哪儿了,这事儿厂里打算咋解决?” “押厂里的空办公室里了,有人看着,管吃管喝,就是不准咱们过去看一眼,也不知道厂里头是咋打算的。” “有说啥时候出结果吗?” “没说,不过我让你姐夫找熟人打听了一下,说是最早也要等月底另外俩副厂长回来。” 程冬至心里默默算了算,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把包和衣裳整了整,转身就打算出门了。 “你去哪儿?”王春枝慌忙拉住她。 “我去找人想办法,姐你在家里好好陪着妈,我去去就回。” “啊?你去找谁……”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程冬至就跑出去了。 叶淮海那边的路子走不通了,只能把脑筋动在杜寡妇身上,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知为何,程冬至老觉着这事儿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王卫国虽然是个副厂长,可除了工资以外啥长处都没,还是个跛子,可以说有点儿不上不下的。杜寡妇有心找人碰瓷,咋说也该找个合适的,怎么偏偏挑中这么一个人呢? 就算杜寡妇偏偏看中了王卫国这个人,事情发生的时机也太巧了。刘金玲来纺织厂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