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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好像快要分手了


    芷彤到底是张芳的女儿,个性敏感,观察力强,大学二年级的这一年,她就感觉妈妈和女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芷彤不敢乱猜,也就没有直接问凤熙是不是和妈妈发生了什么事。芷彤后来知道凤熙在她不在的时候都睡在一楼客厅的沙发,因为凤熙平时就行为古怪,总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所以她也没有特别提问。不过也正是因为以前的凤熙都不按牌理出牌、叛逆不受控,而这一年凤熙却变得异常乖巧、勤奋努力,不知道是出社会工作的关係改变了她,还是凤熙遇上了特别的事、特别的人使她成长。芷彤在大学认真读书的同时,也发现两人的感情开始渐行渐远,不论是在生活步调上、思想价值观,与对未来的看法都越差越大。起初,芷彤不愿意面对双方在相处时间减少、物理距离扩大而產生的疏离与陌生,她一直守着过往的美好,她不会看不起凤熙做的工作,或是她只有高中学歷,那些对芷彤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彼此相爱,其他都可以磨合,共同经营。然而凤熙越来越敷衍的亲密与不用心,彻彻底底的踩在芷彤的痛点上,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因为她感受不到凤熙的爱了。

    端午节连假期间,大学放假,芷彤回家的这几天,凤熙照常上班送货,难得母女单独在家,张芳本来看女儿好好的在客厅看电视,准备到厨房做午餐,突然听到她在哭,张芳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关心。

    「妈,我觉得我们好像快要分手了。」听女儿哽咽的腔调,眼泪不断从眼眶流出,张芳见女儿心碎难过,她也是心如刀割,另一方面也是罪恶感重重。

    这是芷彤第一次向母亲出柜,坦白和凤熙这些年是在谈恋爱。虽然张芳早就知道,一点也不惊讶,但她惊慌的是,这种时候她能安慰女儿的方法居然是说谎。此刻放在电视旁花瓶里的玫瑰花相当讽刺,张芳抱芷彤在怀里,轻抚她的背安抚她,嘴上说着没事,却是痛苦万分。

    那晚芷彤独自坐车回大学宿舍,张芳当晚失眠,在客厅等凤熙下班,等到睡着,睡在凤熙平常睡的长沙发上,凤熙清晨回来,见到张芳睡在她的「床」上,窃喜,鸭舌帽、公司制服还没换下来就走过去,跪在沙发旁,拿薄被单帮张芳盖上,后想偷吻她爱了几十年的人,但张芳先睁眼。两个女人对望,对张芳来说,此情像极了偷情,甜蜜浪漫的爱慾过去后,道德良知会加倍重压,她不愿害女儿,也不愿害她爱的女人,可现在好像不管怎么做,这段爱都已经「三败俱伤」了。

    「凤熙,你别老让芷彤一个人,她会很不安的。」

    张芳的话瞬间激怒凤熙,凤熙转过头去,钱包与工作证用力丢桌上。

    「阿姨,她的不安不是我的责任。」凤熙站起身背对她,张芳也坐起身。

    凤熙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也不能全然怪她,张芳对此感到诧异又无奈。不知为何,凤熙这时称呼张芳为阿姨的语气重击了她的胸口,张芳试图为女儿说一点话,却无能为力,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张芳掀开被单,看凤熙脱帽、脱衣,神情不悦,她们都心情沮丧,几分鐘后,花花跳到张芳的腿上,张芳灵机一动,抱牠走到凤熙身旁。

    「花花最喜欢你了,我整夜不见牠的影子,你一回来,牠就出现了。」

    「但是我现在很讨厌花花,因为牠总是想把花瓶推下电视柜。」凤熙孩子气的说,张芳掩唇笑。

    「没事,我会接住花瓶的。」

    「是吗?阿姨,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就像是要把插了我送你的玫瑰花,连同花瓶一起推下去。」

    此话出口,张芳无话可说。

    「阿姨,我虽然不怎么读书,也知道花瓶破了可以再买一个,但心碎了,有商店可以买新的吗?」凤熙的反问,张芳理解她的生气,当下她没有回答,凤熙难掩失望,转身去洗澡。

    洗完澡,吹乾头发后,凤熙照理要睡沙发,却发现她的棉被、枕头不见了。张芳从她的卧房慢慢走出来,有点难为情的说:「天气变热了,凤熙,睡房间吧,我有开冷气。」张芳的举动是凤熙完全没想到的,她忽然后悔刚刚对张芳发脾气,她有什么资格呢?

    躺在张芳的双人床上,凤熙过于兴奋而睡不着,但她没有在这张床上幻想自娱,只是很开心,喜极而泣,最终入梦。同一时间,张芳在家里其他地方做家事,也是莫名紧张,微笑不止,张芳拿吸尘器的手,微微出汗。

    从一栋房、一层楼、一道墙,最终躺到一张床上,从凤熙送给张芳那朵玫瑰花后,她对她的感情没有半分轻佻。很多年后,陈芷彤对母亲承认,她很羡慕母亲没有跟凤熙做过爱,却得到了她全部的爱情,不过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对当时的芷彤而言,发现母亲的房间墙上掛着凤熙的鸭舌帽、工作证、制服外套,她难以置信,简直晴天霹靂,她爱的两个女人,背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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