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卫沨还站在那里,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卫沨乌瞳似墨,定定地看着城墙上方那抹身影。 正逢盛夏,苏禧衣裳单薄,娇绿色的纻丝细褶裙随风猎猎,仿佛枯枝上抽出的新芽,纤细,娇弱,惹人堪怜,一举一动都牵着人的心弦。就见卫沨面沉如水,薄唇抿成冷漠的弧度,看似古井无波,持着缰绳的手背却已泛起了青筋。 * “世子爷,攻城吗?”身后常鹄抽出长剑,问道。他跟着卫沨好几个年头了,如今仍旧习惯称呼卫沨为世子。 面前城门紧闭,城墙上,卫渊的弓箭手一字排开,冰冷阴森的箭头齐齐指向下方。 卫沨凝眸,沉默不语。 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京城的事,一路快马加鞭,半个月才能走远的路程,生生被他缩短了一半。他风尘仆仆,神态间有一丝倦色,却在看到苏禧的那一瞬,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卫渊倒是不蠢,晓得苏禧是他的软肋。可他大概不知道,他这么做,只想让他更快了结了他。 他不容许苏禧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哪怕是少了一根头发,卫沨都会要他的命。 卫沨敛了敛眸,压抑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攻城。” 常鹄闻言,举起手中的长剑,领着身后的人马率先冲了出去。 护城河的桥被卫渊收了起来,常鹄二话不说脱了铠甲,跳入水中,游向对岸。 后面的士兵纷纷效仿,一个接一个地下水。 城墙上箭矢如雨一般射下来。卫沨身旁的士兵举起弓弩,正欲朝城墙上射箭,面前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箭头。卫沨直视前方,嗓音压得很低,略带着一丝警告,“传令下去,谁都不许放箭。” 话音刚落,后头就不知哪个士兵松了手,一支箭矢直直地朝着城墙射了过去。 箭是朝着卫渊去的,却因为距离远,准头不好,往旁边偏了一下。恰好苏禧就站在卫渊旁边。 苏禧身子僵硬,瞳孔放大,怔怔地看着朝自己而来的箭,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后面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往旁边退了退,下一瞬,箭就“铮——”地一声钉在她刚才站的地方。 苏禧后背浸出一层薄薄冷汗,刚刚站稳,就觉得腹中传来一阵疼痛。她皱了皱眉,扶着旁边的城墙,纤长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一次跟刚才的疼痛都不太一样,她能感觉的出来,自己可能真的要生了。 卫渊回过神后,看向城墙下方,嘴边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来是我误会了,庭舟,你对弟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卫沨面寒如霜,声音冷厉:“刚才是谁放的箭?” 那支箭指向苏禧的一瞬间,他的心跳都停止了一般,手心的缰绳被捻成齑粉,他无法想象苏禧受伤的情况。 再往城墙看去时,已经不见了苏禧的身影。 苏禧哪儿也没去,只不过是扶着墙倒了下来。她肚子疼得厉害,一阵一阵的,只觉得身下流出一股温温热热的液体。她捂着肚子,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一圈,最后落在刚才轻轻推了她一下,让她避免被箭射中的侍卫身上,张了张口,央求道:“帮我叫产婆……就在城下的马车上,求你,帮我……” 城墙上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没见过这种阵势。只觉得晋王世子夫人脸色白得不像话,浓长的睫毛倦倦地垂着,仿佛飞不动的蝴蝶翅膀,盖住了那双乌黑清亮的眼睛。便是这般狼狈的模样,也能叫人心生怜惜。 不知谁喊了一声,“娘的,她的羊水破了——” 苏禧死死咬着下唇,闭了闭眼,一声不哼。除了一开始那句求助的话以外,没再开过一次口。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