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卷卷估摸着是后者。 她略显踌躇的看着他,心想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难搞了,明明需要帮忙却不肯开口,别人想主动帮忙还得照顾一下他的自尊心。 “还愣着干什么?”林馥侧身退开一步,将身后的大门让出来,“快回去吧……如果有人在等你回去的话。” “你呢?”卷卷问道,“你不回去吗?” “又没有人在等我。”林馥似笑非笑,“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我父母会趁着这个机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彻底摆脱我。我可没兴趣一天到晚面对一群病人,就让神父代劳吧。” 卷卷:“……”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在难过,还是在幸灾乐祸? 卷卷头一次碰见这么奇妙的人,光从他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他说的每句话又像真的,又像假的;他的每次微笑又像讽刺,又像悲伤;他单薄的身体似乎随时在追寻一个拥抱,却又随时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为什么还不走?”茶色的眼睛凝视着她,他问,“难道你想留下来陪我吗?” 卷卷:“……” 依然是那种模棱两可的感觉,让人猜不透他是在挽留,还是在赶她走。 但卷卷只迟疑了一秒,就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朝大门走去。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可怜的陌生人,就心软留下,他可怜,难道她家里的老爹老妈就不可怜吗?她买生日礼物送爸妈,勤工俭学赚的钱,贵的买不起只能买个便宜货,他们一边埋怨不该买这么贵的,一边把礼物珍而重之的放好。 知道她在打工以后,一边欣慰她的自立,一边担心她,总问她钱够不够用,不够给你打。 碰到过节,担心她没坐过火车,挤不过人家,于是老爹凌晨两点爬起来开车接她,中途遇到大雾,高速封路,七点多到,十二点把她接回家,回家吃了两饺子就睡了,饺子是妈做的,她之前跟他们提到想吃荠菜肉的饺子,他们记住了,然后带着个小铲子去山上挖的新鲜芥菜,饺子做咸了,但她还是干掉了一大盘。 她敢肯定,现在自己的身体肯定被送进了医院,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 家里正在砸锅卖铁的治她,她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家里的锅碗瓢盆就要减少一件,直到最后房子都卖出去,两老卷着个铺盖睡立交桥下,外面下着大雨,他们依偎在一起。 这事想想都让人鼻子发酸,于是卷卷义无反顾的踏出大门,走进门后的万丈光芒里,一步,两步,三步……然后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林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 看见她回头,他眼睛亮了一下,张开嘴,似乎想跟她说些什么,但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嘴,将他拖了回去。 卷卷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她嗷嗷大叫一声,冲了回去。 拳打脚踢,房门却纹丝不动,过了一会,有血从门缝底下蔓延出来。 卷卷低下头,看着那血漫过她的鞋底。 “后来我醒过来了,在自己的身体里,在医院里。”摩天轮内,卷卷面无表情的说,“我睁眼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已经过去了十年呢,因为我爹妈看起来老了起码十岁。他们抱着我,又哭又骂的,我本来不想哭的,结果被他们带着一起哭起来。” 卷卷抬起头,光从摩天轮外照进来,落在她眼睛里,像是朦胧的泪光。 “过了几天,我出院了,回了学校,跟我身边的每个人一样,考试,拿毕业证,投简历,实习,上班……”她喃喃道,“没人知道我杀了一个人……” 我遇到过一个少年,他叫林馥。 他囚禁过我,又亲手释放了我,因此被人发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