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把他赶出门,你爹不认这个小舅子,我这个当姐姐的认他,管他,我不怕连累名声。再者,我也想趁机劝劝他,不能破罐子破摔,别人瞧不起他,他就更应该活出个人样来。” 杨萱默然无语,出门找到秦嬷嬷打发她去了水井胡同。 再回到西厢房,辛氏又吩咐她,“你往东次间去,在衣柜最底层左边的抽屉有一只匣子,把匣子拿过来。” 杨萱又颠颠去了东次间,打开抽屉,里面果然躺着一只海棠木的匣子。 匣子约莫尺许见方,涂着朱漆,盒盖上绘着国色天香的图案,四只角上分别镶着螺钿,盒盖上挂着把小巧的铜锁。 非常精致。 杨萱心潮澎湃。 前世,她三朝回门,辛氏就是把这只匣子交给了她,里面盛着辛氏几乎大半辈子的积蓄。 她居住在田庄,平常没什么花费,匣子基本没有动过。 也不知夏太太会不会原封不动地交给夏瑞? 杨萱拿着匣子心神不定地将交给辛氏。 辛氏自荷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锁,里面放着田契房契等文书还有十几张银票。辛氏取出两张小额的,又找出一张三百两的,将匣子仍然锁上。 杨萱不解地问:“怎么要这么多,不就是八十两吗?” 辛氏道:“赎了人回来不能再让他游手好闲,总得给他寻条出路,你三舅舅闹腾这两次,是别指望科考了,我想让他盘间铺子,做个小本生意。” 杨萱想起辛渔的用意,劝道:“娘别一下子给这么多,万一三舅舅又拿去赌了呢?先过上三两个月,如果三舅舅真能听得住劝,再置办铺子不迟。” 辛氏思量片刻,叹道:“也是,你说的有道理,且等一阵子吧。”复开锁,将那张三百两的银票放进匣子里。 过了不大工夫,秦嬷嬷回来了,叹着气道:“舅太太在家里哭呢,昨儿往左邻右舍借银子,借了个遍,也没人借给她。刚才又去当铺,可那家里都是些破铜烂铁,哪有件像样的东西,东凑西凑连十两银子没凑出来。” 辛氏“腾”地站起来,“我去趟杏花楼。” 秦嬷嬷忙劝道:“太太身上恶露没干净,即便不怕风吹,可也不方便在外面行走。我伺候太太这么多年,办过的事怕有上百桩,太太要信得过我,我就跑这一趟腿。” 辛氏淡淡道:“我信嬷嬷,可我想亲自去。” 语气虽轻,却是坚决。 杨萱见拦不住,咬牙道:“我也跟着去。” 辛氏扫她一眼,“去便去吧,到了之后老老实实地留在车里,不许下去走动。” 杨萱答应声,飞快地回屋换了衣裳。 辛氏也重新打扮过,穿了件银红色穿花百蝶褙子,头发梳成如意髻,戴一支赤金牡丹花簪,脸上敷了铅粉,又浅浅扑一层胭脂。 整个人富贵又清丽,令人不敢小觑。 出门时,秦嬷嬷拿一件云缎披风笼在辛氏肩头,又将帽子扣在她头上。 三人坐上马车朝杏花楼驰去。 刚走到碾子胡同,杨萱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多了脂粉的香气,而车外胡琴檀板的咿呀声,歌女舞姬的嬉闹声,还有公子哥儿的调笑声,交织在一起真真切切,仿佛撩开车帘就能看到说话之人。 杨萱敛住心神,坐得笔直,半点不敢往外看。 行了约莫盏茶工夫,张奎停下车,“太太,到了。” 辛氏叮嘱杨萱,“好生待着”,扶着秦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车帘晃动,杨萱瞧见旁边小楼门口站着的女子,分明才是三月天,她们却早已换上了轻薄的纱衣。 透过纱衣,能看清她们身体的轮廓,以及肚兜上的图样。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穿这样的衣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