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来了成熟之道,另一个也从这一个身上见着了当个孩子该是何等模样,相处起来,也好似亲姐妹一般了。 傅辛身披风雪,足蹬高靴,跨门而入之时,便见流珠已阖眼而眠,眉目如画而肤白若雪,两个半大少女偎在她怀间,也都睡得正酣。官家驻足凝视了一会儿,心上蓦地有些发软,不由得莞尔而笑,随后命宫人前来,抱走两个小娘子,再半掩门扇,只留官家与阮贤妃独居室中。 傅辛也不褪去沾着雪珠儿的黑亮大氅,心上欲火一起,便低笑着俯下头去,用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胡乱刺着面前美人的如玉肌肤。流珠被这么一折腾,眼还未睁,便已十分腻烦,但懒懒睁开眼来,正要发作,却被傅辛遽然间噙住了唇瓣,狂乱地吻了起来。 流珠强忍着不适,待他势头稍缓,手儿抵着他胸膛,慵懒垂眸,嗤笑道:“官家这急色模样,却是丝毫未改。” 傅辛大笑,冰凉的大手强硬地伸入她衣内去,上下摩挲,那五指间的寒意刺得阮二娘猛然间打了个寒战,一刹那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合了合眼儿,便听得官家沉声道:“连月未见,甚是想念小娘子。有言道是小别胜新婚,诚不欺人也。”言罢,傅辛也不褪衣,强搂着她,脱了黑靴便往榻上挤去。 流珠冷哼一声,往里靠了靠,随即平声道:“官家倒是回来了,只是当年随行而去的娘子和臣子,却也不知有多少都没跟着回来。也不知官家打算如何向京人交待?” 傅辛眯眼道:“朕还不清楚你,分明是要问金玉直。”言及此处,男人的眉头也不由得紧紧拧起,他叹了一声,随即冷声说道:“仙人骐骥绝世稀,金十二郎,确乃良材。只是你那便宜儿子,近些日子行事愈发狠厉,阴晴不定,难以揣度。他迁都悯都之后,却也不知将金十二郎藏在了何处,惹得流言纷纷,教朕也左右为难。” 流珠张大一双美眸,睫羽微颤,道:“官家的意思是,金玉直是生是死,你也不知?” 傅辛眼神阴冷,沉声道:“此乃徐子期故意所为。他若是杀了金玉直,必令天下人不齿,若是放了金十二郎,分明又是放虎归山。杀不得,放不得,干脆便藏起来。偏巧他近来奇招迭出,便有人揣测是金玉直为他所用,为他出谋划策。如此一来,便是救了金玉直出来,金十二郎在朝中也会招人猜疑。” 流珠沉默片刻,随即翻了个身,叹道:“罢了。只要金十二郎不死,怜怜便还有个盼头。人在,便还有转圜之机在。” 霜风雪色沈沈晚,情中意里尘沙恨。年关愈近,愈是苦寒,及至冬月中旬,便到了鲁元辞别出家之时。流珠心中酸涩,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亲自下厨,宫中摆宴,为其送别。围桌而坐的人,只流珠、傅尧及傅辛。 流珠端了最后一道汤羹上桌,因那汤刚盛出来,烫得流珠一将碗搁到桌上,便急急摸了摸两边耳朵。官家瞧着,只是轻笑两声,好似觉得颇为有趣,鲁元却是蹙了蹙眉,握了流珠的手儿,微微摩挲了下那烫得发红的指肚,温声道:“二娘何苦这般着急。汤水太热,便放它凉些。” 傅辛沉声笑道:“她这人,就是性急,因而才成不了事。” 流珠缓缓垂眸,主动从鲁元掌中抽出手来,随即转头对着傅辛,柔声道:“忙着数落儿作甚?今日唱主角的,该是公主才是。”她也不抬头再看鲁元,只抬起玉筷,先替傅辛夹了菜,又替鲁元夹了些,假作玩笑一般续声道:“公主可不要一心长伴青灯古佛,忘了这汴京城中,还有如儿这般的凡夫俗子等着你来渡呢。逢年过节,便是路途迢迢,不便回京,也莫要忘了寄封书信回来。” 流珠夹的菜,傅辛却也不吃,只兀自饮着盏中浊酒。鲁元闻言,心间酸涩,便温声道:“这是自然。书信是万万不会忘的。我在佛前,也必会替二娘和四哥,及我泱泱大宋,祈福平安长顺。” 傅辛喝了些酒,眸光渐沉,只长吁一声,随即道:“你走了之后,朕离孤家寡人,便又近了一步。傅朔这小子,放着富贵闲人不做,非要风里来,雨里去,做那大海一浮萍。朕在边关之时,偶有发梦,梦见他翻船沉海,尸骨做了鱼食,只余一具白骨,惊得一身冷汗。他的安危尚且不定,你又要出家而去,一去相隔千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日。” 鲁元咳了两声,随即温声道:“四哥过虑了,你哪里算是孤寡?你身边,有二娘及一干后宫美人,更有儿女相伴,从嘉也好,从谦也罢,俱是成器的,北面徐子期也难成气候,所谓收复,不过是早晚的事。四哥不必多想了。” 傅辛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又道:“焉见下土物,长养各私己。蛇蝎满窟隙,嗣毒自未已。” 流珠心里带气,闻得此言,便笑道:“种因得果,官家如何怨得了旁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