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个多月以来,阚妙青一直都陪着阿胭,和她一起住。 阿胭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时候,阚妙青基本都知道。 她有时候站在门外,就会听见房间里的阿胭在偷偷地哭。 阿胭这个样子让阚妙青也觉得很难受,她总是希望白舒晏和胡骁他们能够带回来谢明澈的消息,但始终没有。 在某个大雪纷飞的一天,阚妙青起床时,就看见阿胭背着一个小包,从房间里走出来。 “胭胭你这是……”阚妙青一愣。 阿胭扯了扯嘴角对她笑了一下,那张面庞有些苍白。 她听见阿胭开口,嗓音细弱,“妙妙,我要去找阿澈了。” 她看起来很平静,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光影微弱。 “你能去哪儿找啊?”阚妙青一听就急了,“胭胭,舒晏他们已经在找了,一定会找到的!” 阿胭摇了摇头,“我想明白了,我要去霞荫山,找灵虚道长。” 灵虚道长是住在人间的老神仙,他一定,可以帮她找到阿澈的。 “霞荫山?那是哪儿啊?”阚妙青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她当然不知道。 千百年前的霞荫山就是传说里难寻的世间灵气馥郁之地,那里有老神仙在人间的府邸。 没有几个凡人真正见过霞荫山,能找到那儿的,都是有大机缘的。 千百年前就难以寻到,千百年后就更加困难。 因为钢筋水泥建造的高楼大厦,不是神明喜欢的地方。 阿胭离开了,就在阚妙青的面前,化作一道绯色的流光,蹿出窗外,消失于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 阚妙青愣了一瞬,和阿胭相处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了阿胭的身份。 但第一眼见阿胭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她还是感到很惊愕。 呆愣了片刻,阚妙青连忙拿出手机给白舒晏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阚妙青就和他说了阿胭离开的事情。 “什么?她去哪儿了?!”白舒晏一听到她的话,就连忙问。 “她说她要去霞荫山……”阚妙青回答道。 “霞荫山?”白舒晏立刻想起当年的那位神秘的老修士,“她是想去找那个老修士帮忙?” “她是这么说的。”阚妙青应了一声。 “可是她连霞荫山在哪儿都不知道,她要怎么去找?”白舒晏担心极了。 ————— 在远离了城市喧嚣的千里之外,风雪连天夜,天光破云影。 阿胭缩在被冰晶凝满枝头的树下,目之所及,一片雪原。 这里已经是常人难以找到的边界。 只要她找到人界的结界,就有希望找到霞荫山的所在。 只休息了一会儿,阿胭就继续往风雪更深处走去。 十步一跪拜,她用自己的虔诚已经走过好多个白天黑夜。 她不怕人间的冷,可边界的雪,却是可以冻入骨髓血液的。 可即便是这样,阿胭也还是强忍着刻骨的寒冷,满怀期待的往凡人眼中的绝地里走去。 这一辈子,阿胭从来没有刻意怨恨过谁,也从来没有把仇恨放进心里。 她生来,就是一个明净纯然的姑娘。 数百年前放月亭里握着她的手,教她铺陈墨色,晕开山水的少年郎是她这一生仰望的满月星辉。 曾经的荷塘轻舟,湖畔细雨,一幕幕,一帧帧,都清晰地留在她的脑海里。 他曾是个会笑,会恼,会抓着她的手,教她握笔,教她认字的温柔少年郎,而这一世,他虽看起来清冷如霜,可内心仍如当初一般赤诚善良。 他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喜欢的人,即便是千年万载,也永远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多喜欢他呀……那是阿胭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执着。 数百年前西山一别,从此岁月轮转,记忆更迭,她沉睡,他轮回。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阿胭不想再像百年前那样了。 这一辈子,她只喜欢他,也甘愿为他十步一跪,重新求一段机缘。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来,有些落在她的面庞,肩头,她却已经被凛冽的寒风吹得麻木了。 抬眼一望,广阔的雪原尽头,是缭缭长烟,朦胧万里。 眼前的所有在一瞬间扭曲模糊,她毫无预兆地重重摔在雪地里,手肘嵌在厚厚的积雪里。 恍恍惚惚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微沉的呼吸声。 快要失去意识之前,她的眼角有眼泪滑下来,滴进积雪里,了无痕迹。 阿澈,你在哪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