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正房,正听到一个醇厚的声音沉声道:“秦大夫,周先生早说你配的伤药有不足之处,你执意不听,以致如今世子伤势有变,本侯必须将他带回去医治!你们广安堂还有什么颜面强留世子在此?!” 秦竟略带焦急却尽量镇定地道:“侯爷,我的药肯定没有问题!在那位周先生过来看望林将军之前,我们一直用的这个药。林将军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 “年轻人,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话!”越北侯的声音猛地阴沉下去,“你莫不是想将责任都推到周先生的身上?!” “我绝无此意!”秦竟忙道,“我只是……我只是想说……我们的药是没有问题的。” 萧御尽管看不到秦竟此刻的样子,也知道他必是方寸大失,手忙脚乱了。 秦小大夫是个干实事的老实人,哪里擅长这种打嘴炮的事。这种事舍他其谁,他正满肚子火没处喷呢。 萧御拨开人群走进房里,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房中,四十多岁的模样,颌下寸长胡须又黑又硬,一身富贵锦袍也掩不住周身凶悍的气势。 这位想必就是林显的父亲越北侯爷了。林将军的温文而雅跟他这位父亲完全不同,想来他是侯夫人教导出来的,才没像越北侯一样变成个莽夫。 越北侯林海宁也看向了刚刚走进房中的几人,先入眼的自然是那位神情冷傲的元王府世子,谢景修。 “谢世子。”越北侯上前来拱手招呼道,好歹没再拿他侯爷的气势来压人。 谢景修点了点头,示意萧御上前:“这位是给林将军治伤的大夫。侯爷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过凤大夫。” 越北侯闻言微有不屑,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这一次回京就听说了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荒唐事,元王府世子居然娶了一个男人当正妻,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为了他不惜担着不孝不义的罪名忤逆长辈,与简家医馆决裂。 如今看来,那个世子妃应该就是这个凤大夫了。 萧御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先往林显的床上看了一眼。见林显倚在床头面露无奈,对着他微微点头,有些苍白的面上露出几分歉意,虽然强打着精神,看上去仍旧虚弱不堪。 秦竟说他伤口有感染恶化的迹象,现在已经开始发烧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想来林显也并不想离开广安堂,只是不知越北侯说了什么,林显现在似乎不便开口,只能任由越北侯府的人在此喧闹。 “按说本侯不该不给世子一个面子,但是事关林显的身体,本侯自然是有疑问的。”越北侯声音十分洪亮,震得人耳朵隐约发麻,“这位就是凤大夫吧。” 萧御转回视线,向越北侯拱了拱手,笑道:“正是在下。林将军的伤一直是我来医治的,侯爷有什么问题尽管发问。从他生死一线到渐渐康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林将军的伤势。” 越北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萧御面上虽然谦恭,但那语气却隐约含着讥讽,似是有意显摆把林显从生死一线的境地拉回来的是他。 萧御当然是故意的。他直觉不喜欢这个越北侯,林显受伤的时候他远在边疆不能照料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现在带人来闹这一出明显是无理取闹。若是被那个周先生蛊惑的,那也是个凤云飞一般的蠢货,大梁就靠这种人镇守边关,迟早要完。 越北侯道:“周先生早说贵医馆的药方有问题,你们却一意孤行,如今林显伤势恶化,你们还要拿他的身体试药不成?!” “既然是周先生说的,何不让周先生出来解释一番,若周先生果真有真知灼见,说服得了在下,在下才能放心把我的病人托付给他。”萧御道。 一个文士打扮略显清瘦的男子站了出来,拱了拱手道:“在下周言,不敢当凤大夫一声先生。这位小秦大夫配制的药方在下看了,其中有几味药分明本身含有毒性,如何敢用在血肉之躯上?!以前林将军伤口能够恢复,全赖他底子好,可也架不住你们这么乱来。看看如今又是何光景?我当时就说过,你们若一意孤行,林将军的伤势必定生变。此刻分明是应验了我的话,你们啊,实在是太胡闹了。” 他语重心常,却将陆容容和百灵气得恨不得破口大骂,连秦竟这样好的脾气也禁不住怒了。 林将军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凤大夫担着极大的风险不顾一切地力挽狂澜,是他们整个广安堂的大夫和学徒们日以继夜地悉心照顾,才令林将军转危为安。此人一张嘴就把别人的辛苦全部抹杀,话里话外分明将他们极力贬低,怎由得广安堂上上下下心中恼火。 萧御笑了笑,拦住欲开口分辨的秦竟,看向周言道:“周大夫,你是侯爷的人,你们若执意要将林将军带走,我也不好拦你。只要你在此向侯爷立下军令状,你把他带走,就一定会将林将军治好,使他完全康复,不留任何后遗症状,否则军法处置。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