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的语文,我总该能教出一两个文学家、小说家吧?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年纪越来越大了,理想越来越远了。我并没有放弃我的理想,可他们一日一日地变得更加可笑。” “有理想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是很可怜的,比没有理想的人还可怜。但正是因为理想,你才能约束自己,去做很多对的、跟自己没有利害关系的事情,去约束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所以,”他最后戴上眼镜说,“老师还是希望你们都是有理想的人,勇敢去,去对抗生活加在你们身上的东西。” 十七八岁的孩子,还太年起,生活的画卷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几乎都是美好的一面,不能理会老师这番话的含义。他们只知道,看着他们的老师,竟然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他是沉重的,又是超脱的。跟他之前表现在他们面前的状态完全不同。 理想,这是一个常见,而又不常见的词。 人的所谓理想,其实很多时候,更加接近于一种信仰。让你活在这世上的时候,心中有所指引。 阮恬看着蒋老师,许久许久。 她想,她有理想吗? 是有的吧,而现在,她就将走向理想所在的地方了。这让她心中坚定,这能让她从容不变。 高一、高二均已放假回家。为了腾出教学楼布置考场,整个高三都暂时搬到了实验楼去住。实验楼周围大树茂盛,初夏的阳光透过无数枝叶间的空隙,细细碎碎地洒在走廊的地上。 阮恬正在走廊尽头看书,终于接到了母亲按捺不住打来的电话。她按通了喊:“妈妈,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冒出阮母的声音:“甜甜啊,明天就高考了。我想着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妈妈给你送过来。想不想吃什么啊?清蒸黔鱼?红烧肉?” 母亲这明显是紧张了,她听得出来。她还没告诉母亲清华自招降分录取的事,想考完了再给她们一个惊喜的。 “没事的妈妈。”阮恬说,“学校里吃得很好,您别担心。” “我听说,有的家长是要陪考的。你看……” “这更不要。”阮恬笑了,母亲这是关心则乱。“您别来这些了啊,不然不紧张都被您弄紧张了。” 一听女儿这么说,阮母连忙说:“好、好,我不说了嘛。”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是天下父母所共有的。 阮恬再跟母亲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然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跟你母亲打电话啊?” 阮恬回头,看到陈昱衡站在身后,靠着墙,穿着件黑色短袖t恤,手腕上带着一个怪模怪样的表,以及他那串黑色手珠。 阮恬皱眉:“你在背后偷听人讲话?” “冤枉”陈昱衡笑了笑说,“出来问你个问题,看你讲电话,我才在旁边等的。” 阮恬拿过他递来的试卷,读完题目就得出解题过程,头也不抬,向他伸手:“拿笔来。” 她这一刻显得特别大佬。 陈昱衡不由觉得好笑,把笔递过去,老实地听她讲完解题过程。 讲完之后,阮恬把试卷递给他,说:“差不多了。” “嗯?” “我是说,你二本差不多了。没意外的话。”阮恬说,陈昱衡这段时间都挺努力的,聪明人只要努力起来,进步非常快,毕竟大佬可是说是从超级吊车尾到今天的。 “啊。”他还挺失望的样子,站在阮恬身边,也靠在栏杆上,“也就差不多啊,我还以为我这么努力,能上个一本什么的。” 阮恬都懒得白他,几个月突击能有这个成果很不错了。还一本呢,痴心妄想。 两人静静地靠着栏杆一会儿,阮恬看到他的手横在栏杆上,那个怪模怪样的表,在阳光下显得更怪了,她说:“你这表……看起来很丑啊。” 陈昱衡噗嗤笑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丑吗?” “绿绿的。”阮恬实话实说,“谁会做这样的表盘。到底是什么?” “绿水鬼。”陈昱衡淡淡说。 绿水鬼?阮恬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奇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