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岩浆中熊熊燃烧、化为黑乎乎的溶液或者乱成一团的傻逼垃圾不同,我其实挺喜欢这个世界的——包括安吉利亚,不骗你。” 哪怕它看起来那么野蛮、肮脏、混乱,但是她喜欢。 她喜欢这样的生机,喜欢这样的生命力,喜欢充满这个世界之中的各种热烈的情感,强烈的愿望——从来都是。 不是出于责任,不是出于无私,只是出于某种特殊的情感——真的只有一点点。 “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想要拯救安吉利亚吗?”恶魔哈哈地笑了起来,“可是石板已经快损毁了。您想怎么办呢?啊,其实如果您愿意放了我的话,我还是能够帮您把石板拼起来的——不过那样的话,您还是只能选择让安吉利亚回来,回到深渊来——所以绕了那么一大圈,您真的应该直接听从我的建议的,我们真的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我也觉得是。”她感叹,“听你说话可真是费时间。” “你想要杀了我?” “不不,”她说,“在送你回炉重造之前,我想让你看看“混乱”消失的样子。” 恶魔先是一愣,随即尖叫,发出了他诞生至今最为难听的声音:“不,不可能!你不可以!不可以!” “我可以的。”她望着他的眼,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你可曾听闻奇迹的模样?你可曾见过一条逆流的河?你可会爱上一朵转瞬即逝的花?” “……” “就让你看看吧,诗人。” 恶魔的身躯在她的面前剥落,飞速散去,最后只剩下一粒不断抖动的砂子。 她给它长了个牢固的防护,然后抛入深渊之髓中,确保它能撑上一阵,然后走向了熔炉的缝隙。 她的身躯融化成沙,填住了熔炉的裂隙,严丝合缝。在石板魔力的催动下,深渊之髓开始迅速充盈,并很快冲破了最后一道隘口。 在她的意志驱使下,深渊中的每一条血管中都充满了岩浆,每一道魔网中都充盈着魔力。 以完整的石板为节点,所有深渊的意识、深渊的魔力汇聚在了同一个点,直到再也无法承受,过于庞大的魔力化为荆棘般的雷电灌注回深渊。 以熔炉为土壤,所有的深渊之髓如同催发的种子,抽出了深红的熔岩枝丫,不断向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路壮大生长,长成了一条布满火与硫磺的道路,然后“她”从深渊里走了出来,是最初的模样。 她以这个世界旅途的最初为起点,朝着最终的方向走去,朝着布满荆棘与硫磺的王座走去,一步一步。 她变成了灰脸蜥蜴, 变成了鱼人, 变成了巫妖, 变成了娜迦, 变成了厄运之母。 然后她变成了法力游龙, 变成了疾风, 变成了眼魔, 变成了元素妖精, 变成了时光之龙。 世界在她脚下不断收缩,于终点成为了方寸之间。 她最终还是褪去了所有形态,成为了她自己,站在了硫磺之路的末端,站在了新开启的星界之门前。 黑发青眸的少女就这样立于风雷之中,任由漫天雷浆浇灌如雨,在狂风呼啸的背景中岿然不动。 她的长发飞扬开去,如同一面不曾摧折的旗。 大地自深渊的胸膛中发出隆隆的颤音,岩浆尖啸着喷涌而出,雷电在山巅上奔涌舞动,天幕被撕成了狂欢的形态,整个位面在熔岩风雷灼热的鞭挞下瑟瑟发抖。深渊所有的魔物在这一刻都垂下了头颅,所有不满都在恐惧中化为灰烬,匍匐于她的荣光之中。 “风来。” 她扬起手,最暴烈的风雷在她的掌间化为最耀目的权杖。 “火来。” 她仰起头,烈焰在她的头顶翩然,最灼热的火在她头顶安静地燃烧,如同白色的王冠。 “水来。” 她迈步,奔流的水息为她织就华美的长袍,自深渊之顶,一路向四面八方蜿蜒。 “唔,最后……” 她想了想,转而微笑: “要有沙。” 然后她四散开来,化作了飞扬的尘沙,如同星星点点的光飞入星界,飞向了安吉利亚,覆在了它的伤口之上。 她亲吻着它,将它温柔地环抱,如同拥抱一朵转瞬即逝的花。 ——[gratia vobis] (予汝恩典)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