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站在一步之遥,看着他。 “没淋坏吧?”主人问。 “没有,还好这背包有防水功能。” “那材料真的很重要吗?” “嗯。” “都是些什么材料啊?” “三年前,也是这么深的夜,这么大的雨,不是有个人到赵大的窑厂投宿,不幸遇害了吗?这里面是他的照片和档案。” “是啊,也是这么深的夜,这么大的雨……” “啊?” “没什么——只有这个材料吗?” “嗯,主要是想交给法院,证实赵大曾经犯下的罪行,让他们考虑杀死赵大的凶手有伸张正义的动机,宽大处理。” “哦。” 屋子里有两道影子,一道是弯腰收拾背包的娃娃脸的,圆圆的一团在地上蠕动着,另一道折射在墙上,是站立着的主人,像一把打开的折刀。 折刀的刀刃,缓缓地往下切下—— 娃娃脸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 他看到一张微笑的面庞。 “材料没有湿吧?” “没有。” “这屋子有点冷,老哥这儿有点老白干,和你一起喝他两杯,暖暖身子咋样?” 背光的缘故,笑脸既模糊又昏暗。 “我不怎么喝酒,尤其是白酒。” “哦……我这儿没有啤酒。” “算了,确实有点冷,那就麻烦老哥了。” 主人笑吟吟地掀开布帘,走进里屋去了。 娃娃脸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屋子外面,雨脚如麻,仿佛黑夜正在瑟瑟发抖。 很久,主人回来了,左手拿着一瓶老白干,右手掌心里捧着个酒盅。 “可惜,没有啥可下酒的,小兄弟,你就白嘴喝吧?” “行啊,我酒量可不大。” 主人往酒盅里倒酒。 “来,小兄弟,我给你满个盅儿。” “怎么就我一个人喝,你咋不喝呢?” “不好意思,家里破破烂烂的,找了半天就找到一个酒盅。” “那好吧!” 娃娃脸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主人满意地笑了。 “再来一盅。” “好。” “感觉咋样?” “这酒劲儿真大,有点儿上头……” “啪啦!” 酒手中滑出,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娃娃脸的眼神变得无比迷离,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扶着椅背,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 主人微笑着注视着他。 娃娃脸终于挪到了门前,一手扶着墙,一手用尽全力拽开了门。 磅礴的夜,磅礴的雨。 面前,是永远走不出的、声嘶力竭的黑暗! 他身子一软,仰面倒在了地上。 潲进门的雨水冲刷着他鞋底的泥巴。 鞋跟向后磕了一下,又磕了一下。 主人拽着他的脖领子和一侧肩膀的衣服,使劲向后拖曳着。 “你倒是快来帮帮忙啊!” 主人有点拖不动了,向里屋喊了一声。 门帘慢慢地掀开。 一道黑影飘了出来。 先是关上了大门,然后弯下腰,伸出双手,拉住了娃娃脸另一侧的肩膀,和主人一起拽。 终于拽进了里屋,扔在那张老式的木头床边。 主人指了指仰面躺在地上的人说:“在县局看守所拘禁的那天晚上,他见过我,可是竟然不记得我了——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听见了就好,今晚就宰了他,分尸后搁到厨房的灶台下面焚化。明天一早你就去北京,杀了那个姓郭的!”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