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过这条空空的回廊,绽放芳华的枝桠斜入进来,铺下几缕瘦影。 他们并肩前行,仿佛只是寻常的秉烛夜游。渐渐长廊走尽,阁楼后退,他们来到寂静的后山。过一条横架在溪流上的独木桥时,宁寂将手伸给她。丹薄媚盯着眼前修长的五指,迟迟没有动作。 宁寂尝试朝她右手的方向又伸了一点儿,但这次她偏头看向黑黢黢的山林,将手往后一缩,直接避开他的好意。 宁寂微微点头,不知明白了什么,收回手转身前行。大概许久无人走过这条路,横木上有几枝枯木挡着。他袖袍一振,将它们掀到了河岸边,动作仍然优雅从容。 丹薄媚心不在焉,目光凝望他披散的白发,问道:“你有何事?” “不必掩饰,我不探你手腕筋脉,也知道是什么样。”宁寂回头,眸光有歉意,道,“抱歉,我该在昏厥前提醒你的。” 她沉默有时,蹲在溪流边,双手浸入清澈的水中,感受流水在手背静静淌过。开口她很漫不经心:“事已至此,不必多言。你来,只是要说这个?” 宁寂道:“不,你没有真气,处境危险。我有个办法,可以使你恢复一定功力,但你每次用来都痛苦万分,平日也会病弱无力。你需要不需要?” 丹薄媚霍然抬头,问道:“什么办法?” 她没有言明自己是否需要,但她闪闪发亮的眼神已做出了回答。 两人目光交错,只一刹那。 宁寂无动于衷地移开目光,直直伸手,袖袍飘动,一只流萤落在他的掌中。他道:“以我心,换你心。” ☆、第25章 如梦令 丹薄媚愣了一愣。 这时候夜风将息,从草木中升腾起千万只萤火,星星点点的冷光沉浮,犹如璀璨的星河,划破漆黑的山林。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的功法本体犹如中枢,在他体内代替原有的核心。而他的根基满目疮痍,功力犹在,只是到了她的体内,她就会像他之前那样,一直重伤状态。 不能得到龙鼎,她还是会死。 “你这样做,不怕宁氏的人知道么?毕竟你把根基给我,我也会朱雀秘术。九族初始,将嵖岈山祝融石打造成九鼎分别执掌,两百年才从蕴含神力的祝融石鼎中获悉此等功法,祝融石鼎也自动转成青铜表面。这样有灵性的东西,擅传外人应该是禁忌。”丹薄媚心烦意乱地拨动水面,溪月波光粼粼,她的心绪也如这水的波纹,荡漾开去,很远很远。 说不想要是假的,她有多渴望得到一丁点儿能力她自己最知道。她散功后活得有多狼狈,多无力,她自己也知道。 但是她的话仿佛已经是拒绝。 宁寂的手一颤,那只流萤便飞起来。这一回他的声音和语气都比以前要柔和,尽管脸上没有笑容:“嗯,是个禁忌。记得当年小梨问我要,我也没有给呢。若非如此,她也许不会永远沉睡。” 可是朱雀秘术没有功法书籍,要么是用宁氏子弟的血沟通朱雀鼎,自己领悟。要么就是挖出宁氏子弟修炼朱雀秘术的根基——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没有别人的功法核心支撑,他不能复制秘术,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对于金陵八族之一的宁氏,擅传外人秘术与成为废人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这样的要求,无异于要他生不如死。他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的语气为何全是自责? 丹薄媚讶异地看去,从他掌中飞来的萤火落在她肩头。宁寂注视它,她望着他,忽然笑了笑,低眉道:“她去了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是只有宫姑娘。” 宁寂微微一叹,抬起头仰视皎洁的孤月,眸光忧悒,认真地答:“忘不掉啊。我怎能忘记她……”怎能忘记伤痕累累地睁眼时,梨树下她惊为天人的淡然一瞥。 那一年光景惨淡,她的眼神却如同朱砂,烙在眉间心上,不可磨灭。 “是因为愧疚么?”丹薄媚下意识问道。 “不,是爱。”宁寂展眉一笑,万千风华,如雪长发尽染月色的清冷。 丹薄媚点头,惊动了萤火,它又振翅飞向别处。 宁寂临水而立,夜风幽幽吹起他衣袍,若有若无地拂过她耳畔。丹薄媚慵懒地坐着,伸直一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