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薄媚拉住女弟子,低声道:“我没钱了。” “啊?”女弟子目光在搓手憨笑的驭车人脸上停一停,恍然大悟,替她付了路费。 这个与春秋吴人同名的庆忌在庭中练剑,当他回头以惊艳的一斩收剑时,日光好似有眨眼被切断。丹薄媚上前笑道:“看来你伤势无碍了,是否可以上路?” 庆忌将剑入鞘,冷冷道:“你再不回来,我自己也要走了。说吧,你打算如何?” 丹薄媚将思量一路的计划告诉他。二人几番商榷,最终还是大致依了她的意思。先随她上太学宫,等到秋闱科举,入仕为官,才好借刀杀人,以周唐朝廷力量与*会同室操戈。 只是庆忌盯了她几眼,突兀地问:“你会不会功夫?” 原本直视他的双瞳微微一缩,她敛眉压低了声音:“没有。” 庆忌并不细想“不会”与“没有”的区别,只当她手无缚鸡之力,莫名感到失望,冷脸提醒道:“我虽同意与你联手,但并非要任意供你驱使。除了*会的事,你若遇到麻烦,我出手看心情。” 丹薄媚思忖少顷,也不计较这个,随口笑道:“看来我得让你一直好心情了,因为我是个麻烦不断的人。” 庆忌抱剑,偏头道:“我心情不好才出手。” “那岂非更容易?” 庭中有一名正在打扫的师妹,闻言一下子乐了。 丹薄媚依旧换上太学宫青袍,似笑非笑地出门。庆忌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索性板着脸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城门,经过城外官道抵达龙泉山脚下。官道两旁种满青翠欲滴的庄稼,还未成熟,却已看见不少流民躲在沟渠里偷偷挖出来吃。 山脚是太学宫外院,除了收学时车马喧闹,平时应当十分清净。可是丹薄媚二人离院门犹有百丈远,却隐约可见百十人在院门外的果林穿梭。 三月皇宫御花园有樱桃节,皇帝将与群臣一同摘樱桃。莫非太学宫也有个类似的佳节? 但这些人一身或黑或灰,举止浮躁粗鲁,并不似学子。 再近几步一看,原是周围种满桃李与杏树,上有硕果累累,流民正旁若无人地摘下来吃。 坐在院门口的守门人已年近古稀,非但没有阻止,还笑眯眯地注视他们。 丹薄媚二人挤上前,对守门人道:“老丈,我是太学宫学子。半月前考试完毕,因家中急事不得已赶回去,不知眼下可否通融,放我们上山?” 守门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眼丹薄媚,点了点头,又从头到脚打量一眼板着死人脸的庆忌,翻个白眼。他道:“你,老朽有印象,可以上山。他——一身杀气,像个刺客,没有印象,不能上去。” 丹薄媚不禁暗暗发笑,他先前真是个刺客。 “老丈,人不可貌……” 不等庆忌僵硬地辩解,守门人大怒地打断道:“什么老丈人?谁是你老丈人?!年纪轻轻不学好,瞎占便宜!老朽要有你这么个女婿,明年坟头草都得三尺高了。” 庆忌气得脸色发白,抬手就要拔剑。幸亏丹薄媚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按住,皱眉道:“你想做什么?硬闯太学宫?打得过守门人,你还能打得过山上诸多高士?” 庆忌收回手,“哼”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 丹薄媚正想办法,又一人穿着学子服过来了,面目清秀,峨冠博带,打扮很正经。穿过果林时,有流民不小心滚落一只红杏,砸在他头上,冠带都歪了。他笑一笑,捡起来递回去,半点不生气,极有修养。 这位公子彬彬有礼地对守门人拱手道:“学生是左先生门下,因有事耽搁,来迟半月,请老丈行个方便。” 守门人脸色放晴,和颜悦色道:“哦,你叫什么?” “学生崔夫人。” “金陵崔氏?” “是。”崔公子刚笑着答完,守门人冷不防皱眉道,“左先生上山前倒是说过有个崔氏子弟会耽搁几日,可那人是男子,你怎么是个女的?” 崔夫人清秀的脸色霎时一黑,握拳尴尬地轻咳一声,勉强笑道:“老丈,学生的确是男子。” 守门人惊奇道:“那你怎么叫夫人?” 他心想:这话我也很想问我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