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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做。”她停一停,直视那团云雾,锋利的目光似乎已穿透氤氲的雾气,洞悉那双隐藏的妖冶之眼,“不然,他们将应姑娘的杀心污蔑成你的恶意,你何不解释。”

    这一刻她明白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都特立独行地保持原本尖锐的棱角,狂风骤雨不能毁灭它们,细水长流不能消磨它们。在黑暗中,它们的尖点会闪耀星芒;在烈日下,它们的阴影依旧无法弯曲。

    那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生命与生俱来的傲气——谁也不可复制。

    无妄摇扇,漫不经心道:“那样多人诋毁本殿,若个个都解释,那这一生不要干别的事了。也不废话,这件事本殿勉为其难答应你。”

    “好。无妄公子从不说假话,你既答应了,我也不隐瞒,龙鼎在周帝手中。”

    丹薄媚极痛快地脱口而出,反倒还令无妄公子不能相信,总以为踏破铁鞋、费尽心机夺来的才是真,眼下这么轻易地知道下落,却觉得很梦幻了。但他想到对方如此信任自己,便没有质疑。

    她注视无妄与诛天血海的弟子消失,莫名一笑,落下地面,回身撑伞在黑夜中行走,一路向着后梁与周唐的边界线。雪色长袍上绣了一条盘踞的青龙,龙头爬在她肩上,对她的脖子露出獠牙利齿。青龙原本已绣得很逼真,可此时夜色朦胧,鳞甲绣线暗雅流光,竟好似真的活过来了。

    路的尽头,是黎明时,朝阳升起的地方。

    那张鬼面被她随手化成齑粉,散入风中。玄罗鬼殿与诛天血海二主得知消息,必定派人前往周唐试探。她隔岸观火,才好借此机会看清周帝的打算,若能两败俱伤,那是最好不过。若不能,也胜过自己一无所知,贸然出手。

    夜雨初停,已快破晓。丹薄媚跨过了深深的沼泽,来到周唐边界——金华山。

    此地巍峨灵秀,有诸多洞穴,其最胜者名叫金华洞,道书曰第三十六洞天,福地也。

    她正好借此歇脚,洞外一片梨树相接,玉兰芳草杂生。梨树挂了半大的果实,丹薄媚站在树下,垫脚去摘。方取了两个,忽闻身后有杂乱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她收手,回眸一瞥,却见来人也怔在原地。

    他白袍纤尘不染,白发披散一身,如月光倾泻在泉上,与她的雪色长袍浑然一体。天地之间,仿佛皎白成了山林黑夜中唯一的色彩,连他眉心妖红的梨花也要退步。

    白昼时,他是鲜艳的。

    夜幕下,他是苍白的。

    丹薄媚惊讶后很快低眉,将攥梨的双手缩进袖里,温柔笑道:“宁公子,这样早上山,是要看日出么?”

    宁寂大抵不认得她,微微一点头,错过她的肩,继续风轻云淡地前行,道:“不,我在逃命。”

    “逃命?”丹薄媚更加讶然,扫一眼他来的方向,并没有感知到追兵。眼见他走过了,她急忙丢开两只梨,伸手挽住他的衣袖,将放置在洞口的油纸伞抓过来,递给他道,“这伞,还给你,谢谢公子。”

    宁寂接过伞,轻轻拂开她的手,也笑了,道:“原来是姑娘你。”

    丹薄媚一见他停步笑,只觉心底像有小鹿乱撞,慌忙低头,双颊微烫。她冰凉的手不自觉抚了一抚右脸,轻声道:“是我。今日的雨来得好巧。雨来时,遇见了公子,雨停了,又遇见公子。”

    宁寂不置可否,突兀昏厥。怅然倒下前眼底无离恨,只有忧悒寂寥的迷色。

    丹薄媚抱住他,手足无措地低呼:“公子?公子?”宁寂没有回应。

    她拥抱着他,扶到洞里躺下,起身时却发现他揽着她的腰,揽得很紧,不用力似乎无法挣脱。

    她只能睁大眼睛扑在他胸膛上,听着手掌下隐隐约约的心跳,仔细凝视他安静的脸,一眨也不眨。

    她的黑发与他铺散开去的白发纠缠在一起,遮住了洞口熹微亮光。但这并未遮挡她的眼,她仍能在朦胧中描绘宁寂惊艳如仙的五官。他的呼吸渐渐由浅变为清晰,是要醒了么?

    丹薄媚连忙整整表情,尽量正经地唤他:“公子。”

    ……

    “公子……”

    有个飘渺空灵的女音回荡在他沉沉的耳畔,如梦似幻,那么好听,像极陌生的,又恰似最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他抓住了暌违已久的柔和,不如当年的温暖,现在变得微微凉。他想睁眼看清身前的人,眼皮却如坠了铁石那么重,怎么也不能睁开。他低迷哀伤地轻语:“小离。”

    丹薄媚顿了顿,奇怪他竟知道她的小字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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