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她若择夫再嫁,我地下有知,也只心存欣慰,无有半点怨懑……】 …… 他知道她重情,所以不愿意让这本已经成为遗物的日记加重她的情愫,让她为他疼痛入骨,痴守上一生。 可他又哪里知道,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这辈子只有他了。 一世不悔。 她也差不多用了一世来践诺。 她这些年的疼痛,不过就是耿耿于怀——她可以不介意他把别的事情看得更重,却也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地位。 她疑惑了一生。 纠结了一生。 总算盼来了答案。 日记最后写到,如果她真的死心眼地终生不嫁,那就在一定年月后把日记给她,算是全她一番念想。之后哪怕她怨他也好,恨他也好,他都在奈何桥边等着她,任由她发落也无怨无悔。而如果她已经嫁人,就把这本日记烧掉,权当它从不存在。 他待她,就如她待他一般。 还有什么比知道这个更让人满足呢? 从那一刻起,一直束缚着她的锁链也终于断开了。 婉婉读书后,她去了很多地方,这些地方都是他过去曾经到过的。虽然如今再找寻,已然不可能再有他的踪迹,但她却是觉得安心无比。 等她把他踏过的路都走上一遍,再看到婉婉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就可以安心地等阎罗王来召她了。 她不怕死。 真的不怕。 只要一想到有个人会在奈何桥边等她,她就全然无惧。 “外婆……”阮婉没想到能从外婆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讶异之余,又不由喃喃问道,“你……不怪外公啦?” “早就不怪啦。”外婆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地答道,“他待我很好。” 当年,她在阳间等了他几个月,最终只等到他的死讯,也算是有了一个“结局”。 如今,他在阴间等了他几十年,却又根本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等到她。 这么一想,反倒是他吃亏些。 不过,他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她被家里疼宠惯了,年轻时有一点小蛮横,动不动就爱对他使小性子,每次都要他哄上许久,也亏他能忍地下来。 也只有他能忍得了她了。 所以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还缠着他。 想到此,外婆不禁笑了。 这个笑容,仿若穿越回了若干年前…… 她第一次见到他,手持团扇,低下头羞涩一笑。 她第二次见到他,隔着珠链,手拿娟帕掩唇莞尔。 她第三次…… 新婚夜,红柱高照,被掀开盖头的他抬起头,大着胆子朝他粲然一笑。 他总说她笑时最好看,殊不知,她只有对他笑时才最好看。 多少年了,再没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阮婉注视着外婆的笑容,微微动容,她其实一直觉得外婆真的是太苦了,只要她愿意,分明可以过得更好。可她又分明苦地心甘情愿,到底是怎样的一段感情在支撑着她呢? 阮婉真的是好奇极了,可惜,外婆好像打定主意要把她变成独属于她的小秘密。 最后,那只梳妆台被搬进了阮婉的房间里,现阶段她肯定是不可能把她背去上学了,不过倒是可以从其中挑选一些首饰带去戴。她最终选了几样玉饰,别的东西都留在家里,也没打算以后找金匠改样子什么的。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外婆的记忆,也是外婆留给她的记忆,所以,至少在她有生之年,会好好留存着。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正月初五。 正月初五是个好日子,民间有“初五接财神”的说法,不过泽水镇都是并没有这样的习俗。虽说如此,这一天对于阮家来说也还是很重要的,甚至于,宋婷和宋初也跑来了。 理由只有一个—— “之后就能在电视里看到祁哥哥了吗?”宋初一边心满意足地啃着阮婉端到桌上的茶叶蛋,一边模模糊糊地问。 “是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