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曾巡抚冷声道,“只要褚仲坦这案子翻不过来,楼家就永远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圣旨下来之前,你先不要在他们身上费心思了!——一个靠女人出来抛头露面四处奔走的没落世族,也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去对付!” *** 一座小小县城的监狱,自然大不到哪里去。这一下子关了十多个书生进来,立刻就变得满满当当的了。 郑娴儿和小枝一路跟着狱卒走进来,收获了一片温和而恭敬的问候。 这些书生啊,即便是关在监狱里,也不曾辜负了他们在书院里学到的礼节和风骨! 楼阙的牢房是单独一间的。楼闵和另外一个书生关在他的隔壁,另一边却是一个满身血污须发花白的老者。 郑娴儿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得先叫狱卒开了楼闵那边的牢门,送了几碗饭菜和一条毯子进去,笑道:“饭菜都是照五公子的口味预备的,大哥可别骂我偏心。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也挪来了这边,否则今儿说什么也要拉着大嫂一起来的。” 楼闵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我是沾了五弟的光了。” 郑娴儿跟这位大哥一向没什么话可说,趁他回头招呼同伴来吃饭的工夫,她便忙退了出来,走到了楼阙那边。 此时楼阙早已经听见动静,在门口等着她了。 郑娴儿依旧不与楼阙对视。进了牢门,她沉默地把食盒中剩下的几碗饭菜端出来,又回头喊小枝进来铺褥子。 楼阙忙拦住了她,低声道:“隔壁是褚先生,你把褥子拿去给他,饭菜也分一半过去,我吃不完。” 郑娴儿看了看牢房的角落,欲言又止。 楼阙趁狱卒不注意,迅速地在她的手上握了一下:“你上次送来的那领大氅很好用,夜里铺着一点也不冷,你放心。褚先生年纪大了,又受了刑,我怕他熬不住。” 郑娴儿撇了撇嘴,懒得揭穿他。 她上次送来的东西可不止那领大氅,只不知道又被他送给谁去了! 沉默地对峙了片刻,郑娴儿知道楼阙是不听劝的,只好妥协,又求着狱卒去打开了隔壁牢房的门。 褚仲坦从干草堆里抬起头来,神色平静:“你是谁?” 郑娴儿庄重地行了个礼,低声道:“楼家妇郑氏,问先生安。” 褚仲坦一愣,忽然脸色微变,拖着铁链便要站起来:“是楼家三少奶奶?这……您是贞妇,老夫岂能受您的礼?!罪过罪过!” 郑娴儿忙侧身避让了一下,让小枝过来按住了他:“先生是要折煞我吗!早知道您这儿那么多规矩,我可就不来了!” 褚仲坦只得坐了回去,自己又笑了:“也罢,我就倚老卖老一次!只是三少奶奶可要记着,您的身份不比寻常,就算是下边这些地方官员,也受不起您的礼!唉,如今这世道也算是离着礼崩乐坏不远了,若是在太祖爷那时候,谁家出了个贞妇,那是无上的尊贵荣耀,哪里还会被一个小小县令欺到头上!” 郑娴儿低眉顺眼假装认真地听着,心里却因为自己这个掺假的“贞妇”身份而觉得有些发虚。 好容易等到褚仲坦说完了,她忙叫小枝把带来的褥子放到角落里,又把饭菜摆出来,笑道:“您的学生孝敬您的,先生慢用。” 褚仲坦的眼圈红了红,笑叹道:“桐阶那孩子……唉,他自己怎么办?” “他还有呢!”郑娴儿笑着站起来,便要退出去。 褚仲坦却招手叫住她,急道:“这一次是老夫连累了孩子们,难得他们心里不怨我,还肯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你回去跟桐阶他们说,必要的时候可以舍了我,保全一个是一个!他们都是好孩子,有着大好的前程,不该跟着我受这份罪啊……” 郑娴儿叹了一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