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可还记得母后临走前托付的话?”嘉宣帝突然来了一句。 提起先皇后,郢王脸色微变。 郢王站在树下一动不动,颀长的身量更是被铜镜拉的更长。 那原本垂于在身后的乌发,此刻忽地被晚风轻拂了零散的几根至面颊,使得整个人透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和悲凉。 “这些年,你不近女色,我原以为是京城这些贵女太过无趣不得你喜欢,便特意从江南找了素锦那样的才女送给你,谁想你仍是不为所动。如今看来,皇兄怕是早已忘了母后所叮嘱的话!” 母后这两个字,一直是兄弟二人的心结。 先帝驾崩前,安皇后主动为先帝陪葬。先帝见皇后对自己如此深情,便心怀感动,不但将皇位直接传于她的儿子,更是让一众嫔妃都随她同一日下葬。 这样一来,除郢王以外所有的皇子都必须在隔年赶往各个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皇权,也在一个安皇后的牺牲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 可安皇后走的太早,早到大皇子宋熈那时还未成家,早到四皇子宋霈也还未长大。 遥想那日,安皇后拉着四皇子的手,叮嘱道:你兄长那个冷清的性子,以后定没有贵女敢嫁他,你日后当了皇帝,可定要代母后好好管教他…… 四周鸦雀无声,就连树叶都不敢轻易被风吹落。 “罢了。”郢王长叹了一声,他闭了闭眼睛,似是默认了他的胡搅蛮缠。 毕竟同样的招式用了太多次,他已十分清楚他这弟弟的伎俩。若再争执下去,怕是明天劝谏的奏折都能堆满整个书案了。 郢王转过身,朝顾九娘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道:“你带路吧。” —— “宁枝,你去看看诗音的舞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就叫她先进来。若是被允许落座,再去把妩儿和其他的一等姑娘一同唤来。” “九娘不叫妩儿先出来?”宁枝不解道。 顾九娘意味深长地回道:“我亲手养出来的姑娘,我自己晓得。”不将她逼入绝境,她又怎肯将自己献出来。 舞娘在左,乐师在右。 连诗茵选了一曲难度最高的夕阳醉,在高处的注视下,连转了十八圈,每一圈都逐渐地将腰压低,直到露出最为迷人的曲线为止。 一曲毕,嘉宣帝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笑到:“想不到这民间,还有如此出色的舞技。” 听到民间二字,连诗茵着实惊了一下。顾九娘只告诉她这厢房里的是大贵人,但并未详细言明。 可……能说他们这儿是民间的…… 那岂不是…… 思及此,她忙跪在原处,连说了几次愧不敢当。 如此识趣,自然是被发了红牌子。 连诗音被指到了郢王旁边,她刚一落座,嘴角就止不住地勾了起来。她若是能提前预知今儿这机遇,她定不会和那个姓吴的官爷多废一句话。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几个舞妓,每结束一曲,顾九娘就让里面的人再多添一壶好酒。 待唐妩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已是有了两名正在伺候酒水的姑娘。她的目光轻轻地拂过地面,先行了礼,然后缓缓地挥起了右侧的白纱抚云袖。 这样一位绝色的佳人,不禁让已经微醺的嘉宣帝再度起了兴致。他将折扇放于桌面,示意她可以开嗓。 唐妩双目紧闭,她知道成败只在这一次,而这一次,她要是输了,便只能进了承安伯府等死了。 她提起裙摆走上前去,琴与笙声音交织在一起,由弱渐重地从屏风后响起,继而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