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轻轻摘下了赵丽芳脸上的墨镜,殷秀成的脸慢慢靠近,眼神满是关切。 被摘掉墨镜的一刻,赵丽芳猛然闭上眼睛,不想让殷秀成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的水光,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刻。 被莫名其妙地丢在一个陌生而落后的世界,从一个顺风顺水娇气自由的小公举,变成了农村里起早贪黑照顾老小的已婚妇女……那种痛苦和失落、徘徊和孤独,又岂是几行字几句话能够描述清楚的? 三年来,她一直告诉自己,等到大反派回来,她的苦日子就会结束,她就能自由了。靠着这个念头支撑,赵丽芳一直熬到现在。 然而大反派比她想象的狡猾得多,而她自己却比想象中无能得多。在大反派面前,她的努力和反抗,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她今天这样挑衅,他都不生气,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他根本没有必要对一个小蚂蚁生气? 突然看见这幅残破的夜宴桃李园壁画,让她想起那些曾经,将一直压在她心底的那些情绪全都引发了出来。赵丽芳才发现,原来在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想要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 那个盛世如歌的时代……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可以每天自己喜欢的书,追自己喜欢的剧,玩自己喜欢的游戏,留自己喜欢的任何发型,兴之所至就开着车出去,随意行行走走又停停…… 还有她最爱的爸爸妈妈,她甚至逼着自己不再想起,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想就无法控制,情绪崩溃。 天地是万物的逆旅,光阴是古今的过客。而她,如今也成了一个没有根的过客…… 微带粗粝的手指拭去了她眼角渗透出的湿痕,男人几乎已经贴到她唇上的唇停了下来。凤眼慢慢垂下,方才眼中志在必得的光芒熄灭,眼睛狭长的弧线一点点拉长,漾出丝丝令人心慌的柔和。控制着她肩膀的大手松开,向下滑过赵丽芳的脊背,动作轻柔地把她拥入了怀中。 还未出现在她面前,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为了看到她看见自己活着回来的真实反映,他躲开大路,早早将摩托藏在村外的树林中,独自潜行入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恐怕根本没想到,当时她的最微小的动作、最不起眼的表情,都已经被他仔细看在眼中。 之后,不管是凌厉的压迫,还是暧昧的靠近,还有现在无奈的宠溺,都是他有意所为,目的不过是彻底摸清她的身份。可是当他小豹子一样的小妻子如他所愿蜷起身子,变成了一只娇嫩小猫,被他按到墙角向他袒露出柔软的肚皮时,殷秀成竟然没有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成就感。 那种无法描述的,从心底不知道什么地方一滴一滴渗透上来的,说不清是酸还是甜,是苦还是乐的味道,是什么?是因为她吗? 毕竟,她和那些人身上的气息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捕猎成功的时候感觉才会不同吗?所以,已经弹出锋锐的利爪才会本能地收了回去,准备用柔软的爪垫拍拍这只爪下颤抖的小猫咪。 想安抚她,告诉她“不要怕”。这种心情,太过陌生。而且也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殷秀成抿紧双唇,无声地俯视怀中的女人。 被他抱在怀里,那张雪白的小脸上泪流得更恣肆了几分,又长又密又翘的睫毛不停抖动,可是她就是像鸵鸟一样,不肯睁开眼睛。 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一个淡淡却真实的笑。她这恐怕是回过神了,知道自己的秘密暴露了,正在想怎么蒙混过关呢吧? 殷秀成捏了捏她红通通的鼻尖:“就因为怕别人说你资产阶级作风,就哭成这个样子?” 正如殷秀成所想,赵丽芳在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之后,理智逐渐回归。她闭着眼睛不敢看殷秀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毫无理由的哭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