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禹叫她戳穿心思,忙摆手道:“什么都不做。若你不愿意,再等些日子也使得。” 这终是难熬的日子,满京城上下人皆知皇帝病重,太监大总管玉逸尘叫群臣合议撤去了督察使并威武将军的职位。人人都在讨论一个人的死期,等待一个人的死期是件可怕的事情。玉逸尘从此也再没有出过宫,一直住在宫中。贞书到玉府门上找了好几次,府上前后大门紧锁,门前枯枝落叶横飞,显然是久未有人打理过的样子。 从冬月间到腊月,总有人会传言说玉逸尘已死,或者在宫中遁地道而逃的谣言。贞书行走在街上,或者坐在装裱铺中,都能听到这样的谣言。她每日都要去趟玉府门上,看是否有人行动过的痕迹。终于在腊月初三这日,叫她守着了梅训。 平王到京不过几日,与众人所想径庭的是,他似乎并不打算参于朝中之事,唯向太后请旨接了太妃,一并着应天府查理了太妃体已银子的事情,叫银庄废了前票重新立了新票,便带着太妃与仆从一并离京了。因有杜禹美言,平王确实未曾为难贞秀,反而督促叫贞玉放了贞秀。 贞秀也因此重新回了装裱铺,作起了老姑娘。 杜禹当然知道父亲杜武不会轻易接受贞书,但又不忍违了贞书一片心意,亲自替贞书办理了一身服饰,月白色吴罗对襟长衫,提花缎石榴裙并樱色出风毛的外罩长褙子。贞书穿了怨道:“这样高的肚子,穿什么都不好看。” 杜禹道:“我觉得很好看。” 贞书只得穿了,两人一起出门上了马车,往国公府方向而去。今日难得杜武休沐在家,杜禹也亲自到杨氏那里报备过,说要带娘子上门见翁姑。 杨氏在外交游广阔,早知杜禹所说的娘子,正是当日到国公府找过窦明鸾的宋府二房三姑娘,也知这三姑娘正是与玉逸尘闹着要结婚的女子。她本是填房,当初还为了个丫环与杜禹起过龃龉,如今杜禹世子已废,她膝下的杜衡便是继任的国公世子,对这杜禹也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些刻苛与不顺眼,反而存了要看笑话的意思。 是而早起瞧着杜武心情不错,便婉言相提道:“大公子前些日子来,说今日要趁着大人休沐,带自家的娘子来给您相看。” 杜武这些日子将玉逸尘如捏小鸡般渐渐捏到了手里,正是心情畅快时,昨夜与杨氏两个欢缠了半晌,毕竟四十出头的年级不比当年,有些腰困腿虚,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道:“什么娘子?他还当真了?叫他即刻带走置个外院养着去,我不见。” 杨氏笑道:“妾听闻那女子是个有些英气的,在京中颇负盛名,您何妨见见?” 杜武皱眉问道:“什么英气盛名,我竟听不懂?” 杨氏笑依到杜武怀中道:“所以您很该见见。” 杜武叫杨氏伺候着起身洗沐过用罢早饭,听闻杜武在外报了名号要求见,便与杨氏在正殿内坐了等着。 杜禹扶了贞书进门,嘴里轻声道:“提着些裙子,小心绊倒。” 贞书笑着应了,两人一起入内往西,早有丫环打了帘子等着。贞书是见过杜国公的,就连国公夫人杨氏也一并见过,当初钟氏作寿时,贞玉与陶素意一干未嫁姑娘们还将杨氏当个笑柄来言说过。 她提了裙子就要下跪,杜武忽而开口问道:“你可曾来过我府上?” 贞书道:“妾曾来过。” 杜武道:“是为了找窦明鸾?” 贞书道:“是。” 杜武望向杨氏,见杨氏抿嘴笑着转了脸,心中将几件事缕到一起忽而指了贞书道:“你就是那个吵着要嫁玉逸尘的女子?” 贞书道:“是。” 杜武气的七窍生烟胡子乱炸,指了杜禹冷笑道:“太监玩剩下的你竟也要?” 杜禹见杜武手中已经在寻物件,忙起身互在贞书身前道:“爹您这话说的未免太难听了些,我们三年前就成过亲的,如今她都有了身孕,我们才是正经夫妻。” 杜武气的掷了茶杯过来,叫杜禹接了原又放回去。起身四处要寻棍子来打杜禹,这大殿本是面客之处,空空落落并无趁手之物。气的杜武伸手摘了杜禹身上的佩剑,拿剑鞘将他抽了个够才道:“带她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至于她怀孕不怀孕的,也与我无关。快走!” 贞书挺直了身板跪着,见杜武发了话,起身道:“媳妇谢过父亲。” 杜武见她确实腰身粗壮是有了身孕的,又不好就此打骂,仍是指了杜禹道:“滚!”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