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养伤一月,箭伤却依然影响他,让他胸口时时阵痛。天气越冷,那伤便越疼。 张行简的伤始终养不好,除却山野民间没有良药、他得不到悉心照顾外,也有他将每日熬的药都倒掉、一口不吃的缘故。 沈青梧若看着他,他便饮药;沈青梧不看,他便倒掉。自从他察觉这位女杀手的身份,他便不相信她一丝一毫。每次饮药后都有些昏睡征兆,他始终怀疑是女杀手的诡计。 奇怪又幸好的是,沈青梧本就不如何盯着他吃药。 而今,张行简需要那药物。他需要比平时自己服用的药物剂量更大的药,若有不妥,此药可用来对付女杀手。 如今当务之急,他应支开女杀手,布下针对她的杀局。 于是,烛火光下,俊逸秀气的郎君面容如雪,施施然展开自己的清薄袍衫,手中的瓷片,毫不犹豫地对着伤口重新扎了下去。 -- “嗯……” 沈青梧靠着墙,闭目思量间,听到屋中难抑的闷哼声。 她耳朵一动,听到屋中郎君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沈青梧:“张月鹿?” 屋中传来的声音尽量平静,然那轻微的颤音带着一丝哑,如石子落水般,溅响在沈青梧耳边:“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到旧伤了。” 沈青梧眨眨眼。 旧伤? 下一瞬,屋中传来扑通倒地声,张行简呼吸声更颤一分。 沈青梧转身,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不放过这么好的可以看他身上是否藏有旧物的机会。 她推开门,扫一眼屋子,失望地发现浴桶边并没有挂着褪下来的男子衣物。张行简磨蹭这么久,居然一条腰带都没摘下。 而她再看,则被倒在地上、衣襟下渗血的张行简吓到。 张行简衣衫半解,乌发贴面,往日嫣红的唇此时苍白。他乌泠泠一双眼泛着润色,拆开的胸下布条染血,那箭伤让他额上渗汗,只有神色镇定。 张行简向她偏过脸,空茫的眼中光华流淌:“阿无?” 他苦笑:“我又要辛苦你了……” 沈青梧蹲在他身边,被他这鲜血淋淋的模样惊住。箭伤是她弄的,看遍生死的沈将军此时却因心虚,而没敢多看。 她面对苍白的、没有生机的张行简,手足无措。她希望他不那么好,但也不希望他奄奄一息。 沈青梧不知道见过多少战场同袍因为箭伤没有得到悉心照顾,而在捡回性命的数月后死去。 沈青梧声音微厉:“怎么回事?” 张行简顿一下,听出她语气的变化。 他微烫的额头被一只手摸上,一股内力向他体内输来。 张行简心中一凛,伸手拉住她手腕,轻摇头拒绝。他喃声:“阿无,我拆布条时不当心,伤口重新渗血,伤势似乎加重了。我这几日一直觉得胸口闷痛,却怕你担忧,而不敢告诉你……” 他越说声音越低。 他垂下头颅,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沈青梧:“张月鹿?” 她伸手碰他呼吸,手脚冰凉。她叫唤他数声而没有效果,屋中浴桶热水滚滚,沈青梧开始后悔不该逼他洗浴。 沈青梧抱着怀中体温时高时低的男子,迷惘:“我的假期怎么办?” ……他若死了,她的假期怎么办? 张行简喃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