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王妃她总是不来

第34节


寥。若是往时,庭内石灯会弥散出一缕光晕,只不过现在被淡淡的雾霭遮蔽了。荣王踱步至梧竹幽居,台阶上沾着露水,略显湿滑。他的影子没入黑暗之中,颇有几分深不可测。晚风吹过,撩动树梢,发出簌簌声响。昏黄的烛火映在她的窗栊之上,只见人影微动。

    夜色渐浓,她等那人,终是踏月归来。自皇帝有恙,避暑承德,一直都是荣王监国理政,其中辛苦,自不必多言。现在圣驾回銮,他仍有数不清的事务要忙。他披星戴月而归,城澄亦想予他一个温馨宁静的家。只是近些日子,幼子性命垂危,长女处境堪忧,她心中积郁,如何能够强作欢颜。

    平日里城澄大多慵懒,不愿起身迎他,今日却是趿着鞋下了地,走到他身侧来。想要帮忙,却是无从着手的样子,只好束着手呆在一旁,看侍者替他褪下大氅。

    这几年,故人走的走,散的散,云舒走后,她的心事再难与人言。她看着他,看着这六年来一直陪伴在她身侧的男人,心中忽然平静下来,仿佛有了盔甲,保护着她内心的柔软。她微微笑了一下,千言万语,汇成柔柔一句:“你回来了。”

    灯火倏地被门带起的风吹动,袅娜摇曳,而后又归于静默。昏黄包裹周遭,寂静亦填充了整间暖阁。城澄有心结,在他看来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见她浅笑而迎,他便以浅笑回视,将手覆在她的脸上。

    微凉的指腹拂过她的眉间,似是想要抚平她的心事,只可惜没有这样简单。他微微一笑,道:“你累了。”

    三字出口,似乎有点突兀,却也是事实。城澄瘦削在面,郁结在心,怎么能不憔悴呢。

    许是因为夜深露重,又许是天生凉薄,他的手掌心温度很低,贴在她的脸上几乎感觉不出差别,却是城澄此时仅能摄取的温暖。因裴启旬身量高出她许多,城澄不禁抬头看他。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轻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微微歪头,有些依恋地将脸贴在他的手掌中,轻轻地蹭了蹭:“我……我还好。你政务繁忙,才是辛苦。”

    ☆、第70章 夜话

    第七十章夜话

    繁忙二字,用来形容裴启旬并不过分。好在他每日辛劳奔波,辛苦并没有白费。皇帝和奕王的卫戍被他以政绩不佳等原由或远调,或外放,这两年来,京畿的防卫已是焕然一新。

    他垂目看着她的脸轻蹭手掌,娇小可人的样子,一如当年。裴启旬情不自禁地微笑,轻抚她的脸颊:“本王不在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么?还是又想起元烨了?瞧你憔悴了不少。”

    发生这么多事情,疲倦似乎是必然的,但城澄知道,现在远还不是她能倒下的时候。

    两人双双落座后,婢子适时呈上两杯热茶,却是谁都没有动。一提起病重的小儿子,城澄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就会隐隐作痛。但她此时却只是静默一瞬,随即仰起脸看向他,支着下巴笑问:“憔悴?……那,我变丑了吗?”

    她总是有叫他忍俊不禁的能力,哪怕他心情再不好,听她说几句话也就豁然开朗了。是以裴启旬提出七分笑意,用手指划过她的鼻尖:“怎么会?本王的王妃一直都是最美丽的女人。”

    并非蜜语甜言,而是真心实意。别人如何看,他不管,只是城澄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那么翩跹美丽。他那双寒潭似的眸子,只有在看向她时,才会那样温柔怜惜。

    他专注地望着她,不难发现城澄虽然在朝他撒娇,目光中却留有几分惆怅。他慢慢握住她的手,稍稍握紧,努力让她不去想那些烦心事,让她知道她还有他。“城澄,你有心事。”

    曲屏香暖,烛光柔和,在旁人面前,荣王的笑容总是很浅,笑意甚少深达眼底,此刻却是难得的温柔。若不是为这一双儿女操碎了心,城澄本应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回想这几年来,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敞开心扉,他们两个几乎无话不谈。可这一刻,城澄却有些犹豫。

    因为她知道,谋反是件大事,必须徐徐图之,绝不能操之过急。所以这几年来无论多想多念,她都尽量将这份急切的心情埋藏在心底。

    但现在,妍嫔对她咄咄相逼,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如果昭祉有个三长两短,城澄不确定自己还能假装坚强下去。

    她只能将心事说给他听。城澄轻轻咬着下唇,停顿几息后才考虑好如何开口:“前些天在宫里,我遇见了妍贵嫔……就是,昭祉的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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