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姑娘那么蹦跶,观哥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不更好了。”陈妈妈笑着宽慰,“夫妻相偕,那不比过不到一块去要强啊,夫人方才怎么不提一嘴观哥儿。” “不能急,别露了形迹。”她有这个底气,只要林家一打听,就能知道建安坊裴家出了少年探花郎。 该亮的亮出来,该藏的先藏一藏。 裴三夫人说完问:“观哥儿呢?” “他在另一头,陪林大人。” 母子二人很有默契,裴三夫人来探女眷的底,裴观就去了另一间静室,有意与岳丈和韩征交往。 阿宝走到大殿前,就见表兄跟刚才看她的那个男人,两人一起坐在圆石凳子上,各自手中执一树枝,正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干什么?捉蚂蚁吗? 她忍不住踮脚,悄摸走过去。 还没走近,便听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争执,表兄拳头上的青筋都崩起来了,他想打人啊? 阿宝看那人是个书生模样,怎么挨得住阿兄一拳头,赶紧上前去,想拦着些。 真走近了才看见地上画了个四方图,图中有画叉的,有画圆的,还有画着三角的。阿宝眼睛一扫问:“你们在打仗啊?” 裴观并未听见脚步声,猛一抬头,对住双莹净眸子。 那眼睛的主人,却没在他身上多逗留,饶有兴致盯住泥地。 裴观目光微敛,片刻之后,他才说出了隔世重遇她的第一句话:“姑娘也懂这些?” “这有什么难懂的,一看就是两军对阵,喏,这是兵营,这是主帅营帐。”阿宝听他口吻,颇不爽,随手抽出他手里的树枝子。 在泥地上点一点:“这儿是马匹军械。” 阿宝很小的时候,陶老爹和林大有时常带她去崇州大营。 穆王练兵已久,治军极严,本是为了防御外敌,没想到有一日会用来自保。 阿宝见过兵丁操练,回去还在四合院的泡桐树下学着兵丁打拳头,问阿公:“是他们拳脚刀枪厉害?还是咱们鞭子厉害?” 陶老爹大笑,揉着她的头发道:“那是打人的,咱们这鞭子是赶马的。” “那有什么不同?咱们就强不过他们吗?” 陶老爹只是笑,全不拿小外孙女的孩子话当回事,被阿宝缠不过了,就教她说:“咱这鞭子练好了,指哪打哪儿,最要紧的就是指力腕力要强。” 怎么练指力腕力呢,就是转铁弹子,挥鞭子。 练这个不必地方大,鞭尖儿甩出去,打着目标再收回来就行。 “你娘就行。”陶老爹想起长女,“咱院里这棵泡桐树,你娘一鞭子卷过去,能摘下一朵花来。” 紫花泡桐开时,花朵密密挨挨的,娘的鞭梢是怎么只卷下来一朵的? 阿宝信了,陶老爹也不全是哄她的,铁弹子转久了疏筋活血,确实有益处。 裴观目光往她腕上一扫,那只缠丝白玉镯子是母亲的爱物,竟套在她腕间。上辈子林氏过身之后,他守了妻孝,便又议婚。 继娶的梅氏,便不如林氏得母亲喜爱。 母亲从不会当面说些什么,可她的爱物陪嫁,只给过林氏。 阿宝还认真盯着泥地上画的图:“你俩在争什么呢?” “我们互攻城池……”韩征没念过兵书,说不出裴观嘴里那些兵法,但他跟着穆王南伐四年,“嘴上说是一回事,真打起来那是另一回事。” “这是自然,我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裴观脾气极好的笑一笑,方才二人论战,韩征急得青筋爆起,裴观偏还气定神闲。 此时裴观先认输,韩征也并不满意,觉得自己在气度上又输了人一头。 “我虽不通兵事,却有向学之心,可否常与韩兄相约论战?”穆王打的这些仗,裴观上辈子就了然于胸。 穆王如何点将用兵,又在排兵布阵时有些什么小癖好,裴观一清二楚。 他问了两个问题,韩征答不上来,心下正自不服,听到裴观这话,分明是约战,一口答应下来。 “好!我每十日一休沐,咱们再来。” 裴观微笑点头:“谢韩兄赐教。” 阿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下明白了,是表哥输了。 竟输给一个读书人? 阿宝的眼神让韩征脸上更挂不住,原来就黑的脸,这下更黑。 裴观这才站起来,整衣肃冠:“在下裴观,裴子慕。” “啊!你是裴夫人的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