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素馨,蔷薇兰蕙之类,兰膏香泽,应有尽有。 就连在病中,福儿也坚持给她梳头,含着眼泪对她道:“少夫人就是病着,也不能丢了体面,不能叫那一个得意!” 那一个是院里抬起来通房。 眼泪,怒火,为她着想出头,全是假的。 夏日午时的风,吹的阿宝指尖发凉。 青书垂手肃立在阿宝面前,语气中满是恭服:“先生还说,若想查验究竟是不是,那也容易,找个活物给它用,就能知道了。” 在楼家找一个能避开人说话的地方不易。 趁着夏日午后,宅中男女都在屋中歇晌之时,阿宝坐在临湖建起的高亭中听青书禀报,戥子在亭外望风。 已是五月初,石亭内正可远望宅后白塔湖。远山翠微,湖中堤岛迂回连环,湖面如鱼网般纵横交错。 少夫人良久不出声,青书大着胆子抬头,就见少夫人目光投向远处,浓发被发吹拂,瞧不清楚喜怒。 “你回去一趟。” “是。” 青书并不吃惊,出了这等大事,写信都不安全,必是要当面禀报给少爷的。 “你手底下得用的有哪几个?” 青书一听就报出名字:“长白长青,人机灵口也紧。” 阿宝微微颔首:“你去租条船,就说我要游湖,别让楼家人知道详细。” “是。”青书知道这是让他在走之前把这事办好,他离开凉亭前,看了戥子一眼,似是有话要说。 戥子回望亭中,见阿宝还望着湖面,扎住脚不敢去。 “去罢。”阿宝并未回头。 戥子应一声,跟在青书身后几步走到石亭连着的爬山廊中,青书低声问她:“你有没有事?” 戥子还当他要问什么,竟是这句。 又有些羞,又有些怒:“我能有什么事,那瓶头油是……”她压低声音,“是螺儿从福儿的柜子底下拿出来的。” 瓶子跟府里发的一模一样,她还以为是妹妹领了头油没用,反正也有,就没去库房领新的,拿了一瓶。 鱼乐榭中,姐妹俩的屋子里,应当还有一瓶。 这个青书知道,方才少夫人也说了,可他一知道是戥子查出来的,立时急了:“你怎么问的?可别露了形迹?” 戥子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这会儿是我在照顾螺儿,我说她那瓶头油怎么不香,是不是发放头油的欺负她。” 螺儿躺在床上,她正吃着仵作给的解毒药方,一边吃一边道:“哪儿能呢!咱们领的不都是一样的,许是放久了就没那么香。” 裴府这许多丫头婆子,人人都要用头油的,采买每季都会买进来许多。 粗使的婆子们用的都是次一等的货色,似螺儿福儿这样少夫人屋里的,库房给的自然是最上等的。 螺儿说完还蹙了眉头:“姐姐,这药怎么比前两天的苦这么多?是不是改药方子了?” 戥子立时接过话头:“啊!可不,改了个药方,良药苦口嘛,你昨儿喝了一碗,不是觉得身子轻快多了。” 那倒是,昨天她夜里也能睡得好了,原先在船上的时候,一整夜只能睡上两个多时辰,昨儿喝了药,倒能睡到天亮。 睡得足了,吃得又滋补,确是好了许多。 “所以呀,这药你得全喝了,知不知道?” 螺儿笑起来:“戥子姐姐怎么还拿我当孩子哄呢。”天天盯着她喝药。 螺儿在吃的这幅药方,抓药的是青书,煎药的是戥子。 阿宝还问:“这药吃了就能解毒?” 青书摇摇头。 老仵作说了:“用毒一事,何时毒发端看个人,壮汉或许慢些,弱女便快些,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既要了解毒的方式,那就当你是救人用的。 “那只个粗略的方子,当真要救人,还是赶紧问明白毒方,再请名医调养,或可活命。” 青书没给银票,给了一袋碎银:“先生别嫌弃。” 给碎银子才查不出来路,银锭金锭太招人眼。 老仵作看青书办事妥当仔细,连报酬都是兑好了碎银给的,心中稍安,但依旧叮嘱他:“出了这个门,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他生怕是什么大案,这把年纪何必再揽事上身。 青书再三作揖,又连声谢他:“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将老仵作的姓名模样记仔细,回去他都要说明。 青书知道戥子没露馅,松了口气:“你千万小心些。”这到底是在别人家里,要办什么都不方便。 戥子红着张脸:“知道了,你快租船去。” 青书转身要走,又退回来:“你……你别用头油了,怵得慌,你用这个。”塞给她一瓶香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