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舱房,絮絮叨叨的声音传到裴三夫人耳中:“这孩子,怎么这么唠叨。” “人家小夫妻俩要分开这么久,还不许人唠叨两句?” 裴珠也来给母亲送行,许知远在岸边等她,从窗口就能看见他伸长了脖子,生怕这船把他娘子也一起带走。 “昨儿万医婆来过?”裴三夫人又问。 “来了,仔仔细细摸过脉的。”只说少夫人身子强健,别的没摸出来。 裴三夫人生怕阿宝此时有孕,但又希望阿宝有孕,儿子带不回去,把怀了孕的儿媳妇带回去给老太太拜寿,也算全了这几十年未尽的孝心。 裴观欲言又止,他走到阿宝身边,刚想说什么,裴珠来了。 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同阿宝说一句话,实在忍不住,叩门进来:“阿兄,怎么也得让我同嫂嫂说几句话。” 裴珠拉住阿宝的手:“你回来过生辰,我作东给你办酒。” “好。”阿宝点头应她。 裴珠当着兄长的面,还有许多私房话未说,她到如今也还未跟许知远洞房。这事除了阿宝谁也不知道。 “别急。”阿宝却像是看出她的难言事,摸摸她的手,“你觉得成才成,心里有一点不舒服,那就不成。” 裴珠满面羞红,怕兄长听出来。 裴观不知她们在打什么哑迷,但他又觉得这一句是阿宝说给他听的,咳嗽一声:“珠儿,我要同你嫂子告别。” 等裴珠下船去,裴观这才又上前一步,他克制着缓缓伸出胳膊,将阿宝搂住。阿宝没有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几乎让他松口气。 握住她的手:“不论如何,给我写信来。” 看了那册上的东西,哪怕是再想打他,也回来打他。 “我写什么,得看你写了什么。”她所希望的,不过是以诚相待,彼此之间再无秘密,可他却一层一层,把真话藏得这么深。 裴观不言语,她看之后,就会明白他为什么不敢说。 等船离岸,裴三夫人便把阿宝叫到房中:“你没坐过船,这坐船是最无聊的,除了这巴掌大点的地方,没别的去处。” 她们身份贵重,也不能时常到船头去看风景,再说水景江景看几天,也就看腻了。 要不然裴三夫人怎么想着把阿宝带上,船中总有个人能跟她一块说说话解解闷。 阿宝笑了:“去,把六郎预备的东西拿来。” 裴三夫人好奇道:“六郎预备什么东西了?” 那玩乐盒子一拿过来,裴三夫人看了就笑:“双陆?狮子象斗?他怎么还想着这些!”细翻看过,“那咱们就玩一盘?” 船上用的棋都是特质的,棋子牢牢吸在棋盘上,免得船身晃动,破了棋局。 阿宝从没跟裴三夫人下过棋,也没看过裴三夫人下棋,她学棋很快,薛先生还夸过她。没想到第一局就成了裴三夫人的手下败将,被杀个落花流水。 “娘这样了得!”阿宝瞪圆了眼睛。 裴三夫人笑得欢快:“不是我了得,是你学棋不久,又不时常练习,这些都是有招数的。” “那可得跟娘好好学一学,等到下船的时候,我的棋艺必定突飞猛进。” 裴三夫人也知道儿媳妇这是在哄着她,带阿宝来真是带对了。 两人下了两盘棋,裴三夫人便困倦起来,陈妈妈道好:“头天上船,不能太耗精神,免得晕船。” 好几个丫头,这会儿已经不成了,吃了晕船药,躺在床舱中。 阿宝和戥子半点事没有,裴三夫人怕晕,中午还只敢喝半碗粥,阿宝吃了整碗饭,半只鸡。 她走在船板上,就似走在平地。 “你这身子,真是强健。”裴三夫人略有些晕,躺到床上去歇午觉,“你也去睡会儿,今儿必要一倒一大片的。” 丫头婆子们都没坐过船,上船先挨三天,才能慢慢好。 阿宝点头,服侍着裴三夫人躺下:“我就在隔壁舱房中,有什么事儿娘就叫我。” 她一离开裴三夫人的船舱,人就沉静下来,方才在屋中又笑又闹,是为了哄着裴三夫人高兴。 裴三夫人,从没有一点对不住她的地方。 戥子进来禀报:“结香倒了,螺儿也在吐,福儿正在照顾她们。”立春和双瑞倒是还好,只是脸色也白,吃不下去东西。 “给我拿纸,磨墨罢。” “你还要写字啊?”这船虽驶到江心处,已经晃得不厉害了,但到底还是在上下轻摇,怎么这会儿还要写字。 “写一会儿,静静心。” 说是写一会儿的,直写到天黑。 身边几个丫头就只余下戥子了,戥子还道:“连青书都在吐了,真没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