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起便气象一新。 裴家堂前两株羽衣仙在京中久有盛名,实则后园中还有一条幽径,两侧遍植玉兰,但开起花来,朵朵如碗口大,白玉有晕,素雪成围。 那些夫人姑娘们一步入幽径,便仰头望向玉树。 吴夫人与裴三夫人交好时,年年春天都来裴家赏花的,此时便满面骄矜对身边的程夫人道:“今年的花开得倒比去年更好些。” 程夫人的丈夫是京官,在京城窝了得了三十来年,知道吴夫人已经有好些年没来裴家的赏春宴了。 京城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能来往的就那么几家人,哪个不知道哪个? 起先吴夫人三日两头往裴家跑,给裴夫人送生子秘方,教她供送子娘娘的事儿,相熟的人家哪个不知? 这还不是裴三夫人说的,是吴夫人自己说的。 “我们是同乡,又一同出嫁,我心里怎么能不替她急。” 自此两人的交情就疙疙瘩瘩的,等到裴三夫人生了儿子后,两人来往就更少了,直到裴三夫人的儿子考上了秀才。 吴夫人又巴巴上裴家的门来,此时来,谁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想借着与裴三夫人是手帕交的由头,把她女儿定给裴观。 吴夫人那些话,程夫人平日也不过就是听一听,不好扫了她的面子,可今日不愿意看她摆架子:“怎么?去岁吴夫人也来赏花了?” 去岁这时节,裴家守孝呢。 莫说赏花,门口的灯笼都要糊白纸,吴夫人到哪儿赏的花? 吴夫人脸色不仅不难看,还轻啧一声,用手肘碰了碰程夫人:“你真是的,咱们一道来贺喜吃喜酒的,忘了?” “没几日,裴家老太爷就……”吴夫人轻叹一声。 程夫人更觉可笑了,三月初时,玉兰还是花苞。 有人吃吴夫人这套,程夫人可不吃,她上裴家来作客,岂能跟恶客常在一块,免得叫裴三夫人以为她也是恶客。 赶紧找了个由头:“我那娘家的亲戚也在,我去同她招呼一声。” 吴夫人心里也有气,裴三夫人写信,特意告诉她要回娘家省亲,还问她要带什么东西回去,不就是在刺她? 讨了那么个丧门星当儿媳妇,她还炫耀起来了。 春宴就摆在水阁边,吴夫人刚到水阁前,就见裴三夫人坐在人群中间,左边是儿媳妇,右边是庶女,脸上喜意盈盈。 远远看见她,冲她颔首。 吴夫人端起笑脸,穿花过柳,走到裴三夫人面前,还以旧时称呼叫她:“蕙娘,我这一路走进来,都在替你高兴。” 她每每叫裴三夫人蕙娘,不论熟不熟识的夫人,就都知道二人闺阁中就是朋友。吴夫人不论站在哪儿,因这一声便能挤到裴三夫人身边去。 裴三夫人早就看穿了她这点把戏,就算今日是东道也要拂她这一句:“都什么年岁了,我儿媳妇都有了,女儿都要嫁了,怎么还拿这个叫我。” 吴夫人叫了多年,裴三夫人从没当着人拂过她面子,脸上挂不住,只好笑一笑:“是了,日子真是过得飞快。” 程夫人远远听了便笑,在外头说了这许多难听话,打量谁不知道呢? 她也上前来:“恭喜恭喜,裴大人年轻轻便入了翰林院,裴姑娘又有这么一门好亲事,这京城里的喜鹊是不是都飞到裴夫人窗前的枝头上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