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虞猝不及防,看到史密斯大夫望着他,结结巴巴道:“no、no question!” 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儿,方琮珠忽然想笑,因为方正成生病压在心头的郁闷稍微缓解了一些。 史密斯大夫冲着林思虞友善的笑了笑,转头继续给方正成检查身体。 “琮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伯父的。” 林思虞坐在病床一侧,看着紧闭双眼的方正成,心里也替方琮珠难过,她父亲也不过四十多岁,正当盛年,怎么就忽然成了这个模样了呢? “谢谢你,林先生。” 方琮珠由衷的感谢了他。 第二日方琮亭带着方夫人与方琮桢从苏州乡下赶到了上海,听说方正成一直昏迷不醒,方夫人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琮珠,怎么办?你父亲什么时候能醒啊?” 家里可不能没有主心骨,方夫人看到病床上的方正成,心里慌慌的一团。 “母亲,这件事情,谁也说不定,医学上记载的这种情况,有些只得十天半个月就醒了,而有些人……”方琮珠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可能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 “这……”方夫人手脚冰凉:“要这么久?” “父亲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我们谁也不知道。”方琮珠叹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或许哪一日,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方夫人跌坐到了床上,怔怔的看着方正成,抖抖索索伸出手去:“正成,是我啊,我是敏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病床上的方正成很安静的躺着,好像只是睡着了,呼吸很均匀,不急骤也不缓慢。 “正成,正成!” 方夫人扑倒在方正成身上,抱着他痛哭起来:“正成啊,你听不到我在喊你吗?你快些醒来啊,快些醒来!” 悲凉的哭声在病房里呜呜咽咽的响起,哭得让人心碎,病床里的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相濡以沫二十多年,忽然间一个就躺倒在床上,没有回应,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与她亲热的说话——不管是商量家里的事情还是工厂里的事,那种喁喁私语已经再也听不到了,就连他的一个笑容都变得那样珍稀,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 “母亲……”方琮珠走上前一步,按住方夫人的肩膀:“只要我们不放弃,一起努力,父亲一定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方夫人抬起头,含着泪水可怜兮兮的问:“会吗?会有那么一天吗?” “肯定会有的!”方琮珠坚定的点了点头。 方琮桢也蹿了过来,挤在方夫人身边:“父亲,你快些醒来,我一定不再淘气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听母亲大哥和阿姐的话,真的,再也不淘气了!” 小猴儿这时候就像忽然长大了一般,变成了小大人,神情严肃。 “琮桢,你很乖。”方琮珠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转眼看了看方琮亭:“大哥,苏州警察署那边有什么结论没有?” 方琮亭坐在病床边,一双手平摊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憔悴不堪的样子。 “暂时还没有,那几个工人家里不肯让我们做尸检,说不允许惊动死者,警察去厂房那边查看现场,说全部被我们破坏了,查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现在警察署只说让我们等结果,这几日里他们出动警员和探长走访一下四周,看看通过明察暗访能不能能得些线索。” 方琮珠怔了怔,想起自己和方琮亭回到苏州的时候,厂房那边正在进行打扫,那些散乱的东西都被码放得整整齐齐。 没有保护现场! 她有些懊悔,当时自己制止他们打扫厂房就好了,或许还能留下一丝线索。 以民国时期这样低下的侦查手段,只怕这又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那……几个工人的赔偿呢?” 方琮亭皱了皱眉:“那倒没多少钱,两百大洋一家,三家都感激得很,本来想多拿点,可是厂里管钱的老董说,不能给多的,人家给一百大洋一家都是客气的了,若是给得多,指不定他们想着还可以过来打主意。” 方琮珠又一阵默然,这时代的平民百姓,命真是不值钱。 方正成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