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信嘱咐与他联络的人,若是温非儒亲自出来迎战,那便是他伤不重,千万莫要硬战,白费军力;若是温非儒座下首将来战,那便要斟酌了再战,温非儒很可能不在城中,同在定远城中的张督军智谋不错,有些难对付;但若是派一小将来战,则万勿错失良机,说明城中主事者仍是温非儒,那便调军来战,非为夺城,而是务必要将温非儒擒杀,斩去时惊鸿一条臂膀。 褚子陵这样安排,还有一层妙用。 ——他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温非儒的性情,知道的人有不少,不难根据他应敌的举措做出如上推断。 至于温非儒将军受伤的讯息是如何为南疆人所知的,大可以推到哪个细作头上去,怎样怀疑也轮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褚子陵身上去。 但褚子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隔着千里之外谋算的,还有一个池小池。 时惊鸿何等人物,自家儿子一封书信寄去,不需详说,他便能猜个十之八九,定会有妥善的应对之法的。 自小,时惊鸿便教给时停云,打仗既要知道如何赢,也要知道如何输。 这一场胜仗,算是他白送给南疆的见面礼。 看池小池出神,娄影索性停止了猜测,手握着书望着他,心里眼里都柔和得要命。 池小池把接下来的计划酝酿个大概,看看时间,觉得自己与自家先生待的时间有些长,该出去放个风了,于是他招呼了一声:“先生,我走了啊。” 池小池挑帘欲下马车时,娄影突然在他身后问:“你真的数了?” 池小池:“……什么?” 娄影注视着他:“二十七下。” 池小池明白过来他指什么后,一摊手:“瞎说的。他自己又不会数。” 他又问:“你能听到了?” 娄影说:“系统的部分功能恢复了,但只能听见你那边的声音,说不了话,也没法看到世界线。” 池小池嗯了一声,跳下马车后,心里却有些古怪: 娄哥问这种事干什么? 他自觉主动地否定了最合理的那个可能性,拍马向队伍更后方行去。 送走池小池,娄影继续在佛手的清香里看书。 ……实际上,他在翻阅世界线,寻找线索。 世界线的读取功能已在半个时辰前恢复。 娄影只是很想听池小池守在他身边、认认真真地为他讲故事而已。 他在推想池小池下一步可能的行动目标。 沉思半晌,他低头看向手中握着的兵法,自言自语道:“……鸽子。” 不知是否是巧合,数秒过后,他耳畔传来池小池的问话声:“鸽笼带了吗?” 褚子陵的回话随之而至:“都带了,全都是将军府里挑出的好鸽子,最差也是去南疆送过几十次信的,公子请放心。” 娄影笑微微地翻过了一页书,默然不语。 当夜,全军在白丘驻扎,埋锅造饭。 他们本就是随粮队出发,伙食自然不坏,晚上的饭食有黍米,还有烤鸡。 待饭熟之时,严元衡踌躇几度,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以自认为最自然而不造作的姿态,坐到时停云身边,跟他等着同一只鸡熟。 池小池在末世啃过馒头,在野外用个饭自是乐得逍遥。 他翻着铁架上滋滋冒油的烤鸡,问严元衡:“吃得惯吗。” 严元衡平静道:“我上过战场。有次接连三日只喝饮马的水。” 他是说第一次上镇南关驰援的时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