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菩萨年年都要拜的,可哪个知道甚时候做了甚说了甚就冲撞了,淡竹一向口没遮拦,虽是当着石桂石菊两个,也怕叫菩萨听了去,这时节倒想起举头三尺有神明来,到底也发过咒,叫锦荔拉肚子跌跤,这会儿想起来,赶紧祝祷几句。 石桂石菊两个看看她,看她真个作了真,嘴里不住念着佛,都觉好笑,淡竹还在念叨:“我是有口无心,菩萨自然知道的。” 还是石菊开了口,轻轻嗓子,抿了嘴儿:“那可说不准的,许是月光菩萨许是灯火菩萨,再么还有花神夜游神,哪个知道冲撞了什么。” 一席话说得淡竹直起鸡皮疙瘩,身上衫子还穿得薄,搓了搓胳膊还觉得冷,掀了被子,往里头一钻:“你快别说了,我明儿就托人往朱雀街上请道灵符来。” 石桂听见她说灵符微微一怔,她记得明月就在朱雀街上卖符的,说卖符的他还不乐意,把那灵符说得灵验无比,保家宅保自身,求福得福求寿得寿。 听见淡竹说要求福,问道:“你往哪儿去求灵符?” 淡竹神神秘秘一笑:“就在朱雀街上,好些人去请呢,一天只有三道符,再多也没了,求得着求不着的,还得看缘份,得是缘份到了,才能碰见呢。” 石桂一听,这才想起来郑婆子好似也请过,也是说往朱雀街上请来的灵符,请着符得看缘份,缘份不到是再请不回来的。 想着明月的营生跟着圆妙观里的三道符,差点儿忍不住要笑出来,总不能破了他的财路,又不好让淡竹吃亏,便道:“你哪天不得当差呢,我着人去请罢,我那个同乡可不就是道士,观里头的,总比流出来的要更灵验些。” 淡竹拍巴掌:“你可得记着,我本来就瞧不清楚,夜里过花园子就更怕人了。”淡竹寻常无事,只夜里灯火昏暗处便看不清楚,眼睛上头的毛病有俗称叫雀蒙眼,石桂想一回怕是夜盲,太久远的记不得,只记得鱼跟肝是好的。 淡竹缩在床上,夜里开了窗户吹进来也还是热风,她却恨不得拿毯子裹了全身,石桂石菊两个看她怕得这样,石菊掩了口笑,正要说话,门上轻叩一声,淡竹打了个抖,石桂去开了门,进来的却是春燕。 她眼看淡竹已经上了床,笑一声:“倒不巧了,还想在你们这儿坐会的。”石桂让出凳子给她坐,春燕往桌上一扫,见着一个大果碟里头盛着菱角莲藕经柿粉栗的供果碟儿,两边还摆了供香纸斗,知道是院里女儿祭月,月饼当天就分吃了,这些个供果再摆上两日。 笑眯眯伸手摸了个菱角,里头肉粉糯糯的,嚼上几口咽了,摸了个绞银镯子出来:“你们哪个识得院里点灯的小喜,把这个给了她去。” 小喜因着砸了灯,面上自然吃了瓜落,落后却还要她当差,不论她是真失手还是假失手,总给了小太监一个由头,把这事儿圆了过去。 三人正说这桩事,听见了便互换一回眼色,淡竹同她见过几回,应上一声,春燕立起来要走,到得门边,才又道:“你们几个寻常往院里头去,多踩踩静中观的门,太太上回还说了,年轻轻的姑娘家,独一个住着太冷清些。” 石桂石菊听见春燕说起静中观,先还当要落埋怨了,没成想春燕会说这样的话,春燕只笑一笑:“太太心善,你们又懂规矩,别个要去,我也不依的。” 这下倒吃不准叶氏的意思,既要看管着,这下又松了门禁,只得先点了头,送春燕出去,等阖上门,淡竹又搓着胳膊,又不敢又要猜测,说宋之湄高烧了几天,满嘴的糊话:“收了魂总该要好吧。” 薛太医隔一日上门一回,叶氏坐镇陪着看病,却怎么都不见好,齐嬷嬷跟着就请了辞,甘氏苦留她,好话说尽了,齐嬷嬷才又多留些日子,只等宋之湄病好了就走。 石桂一时也想不明白太子到底要的是哪一个宋家姑娘了,倒霉的总是女儿家,宋之湄再不甘愿,总还能嫁给乡绅之子,如今又是个什么模样。 一个纪子悦一个宋之湄,两桩办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可他的身份摆着,宋老太爷都只能捧起来,更轮不到小丫头子置喙了。 连闲谈都不敢涉及,淡竹嘴上没个把门的,她听不着的也就不会说起,听见的必要告诉人去,又没城府,除了厌恶一个锦荔,对着谁都能剖心掏肺,石桂在她跟前更不敢开口。 说定了替她请福,石桂给了偏门的小厮五十个钱,只要明月一上门,他就能立时报过来,明月也曾说过,烧完了香,给亡父做过三七还得回去,也不当道士了,跟着吴千户混个出身,往后落个军户。 石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