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头上罢,衣饰又不对,猜测大概是晚明,想问还是咽下去,宅里头的丫头哪会知道皇帝的年号。 竹香子就是竹编的熏笼,倒似个小方桌那样大,罩在铜盆上,在上头铺上叶氏明儿要穿的衣裳,先两面都熏过一回,再把竹香子抬起来,换过一回水,在铜盆里头搁上个香炉,梅花饼子掰碎了点燃,浅浅一层热水没过炉脚,玉兰教石桂翻衣裳:“这么熏着,衣裳就不染烟气了。” 一屋子都是梅花香,叶氏平素不爱用香,屋里供些佛手柑松针叶取取清味,出客的衣裳一层一层的都要熏,里衣中衣外裳,还有几层裙子,最外头那一件,衬了马尾毛做的裙箍,裙子是撑开来了,可熏起来也更难些。 光是替叶氏熏衣,石桂一下午手就没停过,出门要穿一身带一身,熏得她身上也一股子梅花香饼味儿,她自家闻久了不觉着,繁杏一走近就打趣一句:“可了不得,旁个是熏衣裳,你是熏人了。” 好在这香饼儿味道淡,若是冲些,站上一下午人都晕过去,熏好的衣裳搁到竹箱子里,香味经久不散,第二日要穿了,再拿出来把褶痕烫平。 春燕跟着出门,想一回带上了迎春玉兰两个,还要再带上两个小丫头内外跑腿,眼睛一扫,见石桂在揉胳膊,笑一笑:“明儿你也一道跟了去罢。” 这话一说,良姜木瓜都艳羡的看了她,石桂也没想到能跟着出门,夜里就问淡竹石菊:“跟着太太出门,可有什么忌讳?” “在别个院子里头别胡闹乱跑就成,紧跟着姐姐们,出不了茬子的。”淡竹缩在被里头,跟石菊两个脚叠了脚儿取暖,石菊手脚冷,这会儿天才有了几分凉意,她就觉得冻了,屋里还没烧炭,丫头也分不着,两个人的被子叠起来,把脚缩在里头。 石桂理衣裳,那两个就团着手,淡竹咂了嘴儿说口淡想吃咸的,石桂抓一把瓜子给她,淡竹有滋有味磕起来:“你这下子可算有眼福了,纪家的姑娘不定就是太子妃呢。” 石桂于这些事半点不知,淡竹兴兴头头说起来:“纪家太太是皇后的妹妹,纪大人又得圣人的眼,他们家的大姑娘也正是年纪,保不齐这回选妃就能挑中呢。” 作了太子妃,往后就是皇后娘娘,石桂听说过帝后情深意笃,圣人仅有的一女三子俱是皇后所出,叶家就是帮着颜家补了亏空,这才得了圣眷。 “我听说家里的姑娘也要参选的,咱们老太爷不是太子太傅么,家里的姑娘会不会也选成妃子?”说是要参选,可却没半点声息,叶家为着女儿要选妃,送了那么多东西来,宋家这三个,不说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两个就添了当季的新衣裳,好似半点儿都不在意这事。 “二太太那么个人,竟千方百计的要给大姑娘报免选。反是二老爷不哼不哈没个声响,怕还得送进去送一回呢。”甘氏争强好胜无人不知,但凡大房有的,她必要争上一争,这一回竟会去求了老太太给女儿报病免选,白白放过这么出头的个机会。 “石桂听了一怔,怪道这些日子姚汪两位姨娘脚步殷勤,袜子鞋子腰封披帛,这些活也不知道做了多久,一件件的送上来,石桂先还当是想跟着叶氏出门去,后来才知道,二姑娘三姑娘两个还得去参选。 两位姨娘才刚抬上来的时候,自然也动过心思,弄些小巧说些甜话,可叶氏对她们只当看不见听不见,多一个人跟院子里头多了一根草一株花,没半点分别,这才知道她根本也不拿她们放在眼里,从此安分守己,不敢惹事,这回来求叫叶氏一句话就打发了:“家里已经有了安排。” 到底怎么个安排,她们倒是想问的,让叶氏淡淡扫过一眼,都不敢开口了,若两个有些宠爱也还罢了,宋望海本就不甚喜欢她们,当着叶氏的面,半分底气也无,姚姨娘乍着胆子问一声甚个安排,高升家的便笑:“这可不是姨娘该知道的事儿。” 说起了甘氏,淡竹的嘴越下停不下来:“这一回为着纪家夫人办宴,二太太往老太太跟前说了许多好话,想叫老太太下令,把大姑娘也带了去呢。”大姑娘就是宋之湄,甘氏身上没诰封,家里办宴的时候她还能过来,出去交际的一向是叶氏。 宋家很少办宴,宋老太太爱佛道,叶氏自来不喜这些,甘氏倒是想办的,可却插不进手,如今女儿要结亲事了,这才急起来,要是没处交际,那些个夫人哪里知道她女儿的好处呢? 既是花宴,纪家又是有女儿的,带了女儿出门交际也是应当,可甘氏起了这份心思,又不肯叫宋望海跟叶氏张这口,便只得去磨老太太了。 老太太没应,甘氏又送了些重阳糕点来,还使人搬了两盆绿菊,一盆让叶氏赏给了钱姨娘,一盆搬到两个女儿屋子里。 甘氏见路走不通,不得已求了宋望海,零零碎碎寻了许多话头来,偏偏叶氏不闻不问,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