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忙将最后一个水饺吃下肚,矜持地擦完嘴,才在莳萝诧异的目光中起身上了霍青驾过来的马车。 莳萝一路上不住欲言又止,纠结的模样让涟歌发笑,她拍拍身旁的医药箱,“我们去给那位公子诊脉。” 莳萝早就猜到这个了,可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姑娘身边一直有她和莳花跟着,霍侍卫是什么时候和姑娘联系上的? 涟歌自然不会说实话,冲小婢女笑笑,“回城路上,我答应那位公子要帮他的。” 莳萝很懂事的没再多问,可眼里的疑惑一点没少。 马车几个轮转,穿过闹市,最终在城南的朱雀街上,于一幢青砖白瓦的小院前停下。 院子三进,有些空旷,穿过琉璃照壁,只有一座假山大刀阔斧伫立在院内,涟歌盯着瞧了半晌,发现居然是一大块整石,边上是一棵半人高的矮脚松,靠着大石,硬生生是一副高傲的姿态。 领着涟歌进了内院门,霍青便停住脚步,“公子就在屋内等您,属下就不进去了,您请。”他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去去就回。”涟歌接过医药箱,让莳萝留在外面。 内院栽了一簇芭蕉,涟歌觉得有些新奇,濮阳雨水不算多,芭蕉不容易长出江南烟雨里的袅娜姿态,一般很少有人会种植。但这里的芭蕉虽然只有几棵,却是郁郁葱葱,茎粗叶厚,十分美丽的模样。旁边的天井处有一排葡萄架,紫红色的葡萄藏在翠绿色的叶间若隐若现。 涟歌看了眼紧闭的屋子,拾级而上,还未敲门,便听见里头傅彦行的声音,低沉平稳,叫人听不出情绪,“进来。” 低沉清越的声音传入涟歌耳内,让她莫名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才用白嫩光滑的手推开门。 第10章 选择 傅彦行端坐在矮几上,手执了本册子在看,他坐得离门口有些远了,虚幻的影子落到屏风上不太真切,泛起浩渺的烟雾。涟歌绕过屏风,见他脸上带着清冷疏离,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就像幼时夫子给她讲课,她打瞌睡被抓包,可夫子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她却心虚后怕的不得了。 “小女见过公子。”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不自在。 “坐。”傅彦行放下册子,指了对面的矮凳,等涟歌将脉枕放好,才挽了衣袖将手放上去,“我看过大夫,没人诊出我身上的毒。” 他需要一个解释。 偏偏涟歌没法解释,只好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专心感受他的脉搏。 “公子这几日在吃药了吗?”指下的脉搏沉稳有力,不像之前隐有虚浮阻隔之感,状况比在庄子上的时候要好太多。 “然。”傅彦行言简意赅。 “依小女所见,公子身上的毒已肃清大半……”她想着书上的内容,接着道,“若要彻底肃清,则需要针灸。” “针灸?”傅彦行抬眼,重复她的话。 “对。”涟歌点点头,回府以后她又将那本书仔细翻了几遍,那书里的男主角中了毒,便是由女主给她针灸的,一来二去,两人生了情谊,最后才走到了一起。 “那你先前怎么不说?”傅彦行不悦,声音便沉了下来。他在不满她的隐瞒,倘若此刻他不找她来,那他身上的蛊岂不是永远都好不了? 其实也不是好不了,不过需得日日喝药,三月才能肃清罢了。此前涟歌不知道别的大夫无法诊治这种蛊毒,不想自己多说多错,便隐去针灸一事。 “先前我是不确定。”涟歌咬咬唇,有白色的月牙印在上面,弯弯的,十分好看。 “你来。”傅彦行不再疑惑,直截了当地说。 “我不行……”给他针灸要在后背行针,虽说对医者而言,病患无性别,可她又不是正经的大夫,男女有别,涟歌再怎么好性儿,也不可能答应他这样的要求,“我会将穴位指出来,您可以指一位大夫,让他给您扎针。” 傅彦行眉头紧锁,有些不悦。但涟歌态度坚决,绝不妥协。 “流安,让程实过来。”他不再坚持,越过涟歌,吩咐守在屋外的流安去找大夫。 涟歌松了一口气。她实是怕他会强行要求她给他针灸,还好他不再坚持。 她很清楚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诊出了他身上的毒,而旁人没有。而他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依旧这般行事,便证明他不将父亲的官职放在眼里。他那毫不掩饰的金陵口音,我行我素的做事风格,不经意间流露的睥睨天下的气度和身上的从容和淡定,都让她不得不心生惧意。 那是上位者才有的从容,绝非他刻意为之。是从小享受最好的资源,是沐浴着最好的阳光和雨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