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为难地瞥了丰庆一眼,委婉答道“许是二婶睡得早,奴婢们没敢叫” 就听上头“砰”地一声。丰凯气得砸了炕桌。 指着丰庆骂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纵出来的好人还要被个妇人哄到什么时候天生的软耳根,软骨头” 丰庆臊得满脸通红,抬眼哀求道“大兄”当着小辈呢,说什么妇人不妇人 丰凯已然气昏了头,哪里还忌讳这个,“若非瞧在俩孩子份上,非替你写了休书休了那毒妇今后莫叫她踏我东府半步,没得教坏了小辈今儿起,钰丫头搬来东府寿宁轩,住她祖母隔院趁早叫你屋里那坏心肠的东西歇了心思,我姓丰的便是个闺女,也不是她能欺的” 院里的灯熄了,只内室还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丰大太太替丈夫掖了掖被角,几番犹豫,方将心里的犹疑说了,“到底是二弟的闺女,跟咱们隔着房的,你这样插手他们的事,钰丫头真是个有良心的还好,若她不领情,错了心思,觉得咱们挑唆她和爹娘离心,将来岂不白白落了埋怨” 丰凯瞥她一眼,嘴角噙了抹冷笑“妇人之见” 丰大太太给他堵得生怒,背对他坐在床沿“我固然是妇人之见,难不成与你们爷们般想一出是一出么眼看她到适婚之龄,除了公中例分的嫁妆,压箱钱还不是从我这里琢磨你倒巴巴做个佛爷,等人承你的情” 丰凯叹了一声,坐起身把丰大太太肩膀搂住,“你怎也如此浅薄我不妨给你透个底,今儿事并非官府赶巧捉了客天赐,认罪书都是提前写好的送去了府衙,你当谁都有这能耐,敢越俎代庖去抓旺族子弟” 丰大太太眸子一凝,面色郑重起来“你是说,钰丫头背后有人” 丰凯冷笑“十年宫里滚一回,你觉她能是简单的人上回嘉毅侯府下帖子给她,只问你惊了不曾这丫头不言不语,你知她十年来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 “可是”丰大太太总觉蹊跷,无法尽信丰凯的说话。 丰凯摆了摆手“你别光想着她出嫁你要出什么。就当她是个可怜的给继母苛待的孩子,你作为伯母也不该视而不见,我们待她好,难道还非得图什么不成” 西府上院,内室客氏的哭声时断时续,渐渐听不见了。丰庆坐在东稍间,手捧一本论语,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心里乱成一团。 他是有些怨的。 与客氏琴瑟和鸣这许多年,这个家留给他的回忆多是愉悦轻松的,丰媛娇憨,丰尧聪慧,客氏生了两个极好的孩子。一家人共享天伦,甚少有这样吵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他不是不疼丰钰,只是丰钰的性情,像极了她早逝的娘,段氏年轻时便是个别扭性子,寡言少语,心思又深,只要她不开口,别人很难猜出她在想些什么。丰钰与她年轻如出一辙,每每用那双深邃至极的眸子盯着他瞧,不说要什么,也不说不要什么,非得人去百般思量,该给她什么才能哄她一笑。可往往自己所猜的又多半是错的,许是费尽心力捧了给她,还被她不屑地撇开。 他喜欢的是客氏那种简简单单的女人。她贪财,小心眼,挑剔、嘴巴毒,可她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管她气什么,只要好好的哄一哄,很容易就破涕为笑,把一腔子真心给掏给你,熨帖得不得了。 可这次事情实在闹得太大。大兄丰凯走仕途到如今才堪堪挨上个五品,这回客天赐被人扭到府衙,丢的不仅是客氏和他丰庆的脸,等同将丰凯也递到人嘴下说道。 为官者与闺中女皆有一同,那便是名声不可染污。给人扣了治家不严的帽子,将来升迁擢拔,几乎就不可能。甚至很可能就此给人递了把柄,只待御史参上一本,丰氏一族就算就此淹没。 再怎么疼爱客氏,与家族前途相较,孰重孰轻他还是拎得清的。 且,那毕竟是他的闺女。便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