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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三天。”

    谢长庚闭目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眸,扭头,望了眼他身后门外的方向,低声道:“是翁主救了我吗?她人呢?”

    阿大道:“翁主昨夜走了,把人一并全都带走了,药庐里今日就只剩大人与我了。翁主命我服侍大人,临走前,吩咐我说,以大人你的底子,今日应当能醒,只要醒来,便无大碍了。翁主还叫我转告大人,再歇几日,等烧退去了,大人自己便可离去。翁主已经命人在山下的渡口给大人留了舟船,随时可用。”

    谢长庚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任由阿大换药,换完了药,他默默地吃了一碗粥,随即穿好衣裳,下了地。脚才落地,便感到一阵头晕,身体微微晃了一晃。

    阿大急忙扶住他。

    “大人你要去哪里?你刚醒,还病得厉害,还是再躺回去吧。大人你还想吃什么,只管和我说……”

    谢长庚闭目,定了定神,等那阵晕眩感过去了,走出屋子,伫立了片刻,随即迈步,朝外而去。

    他要出去,阿大怎敢强行阻止。但见他神色委顿,脚步虚浮,想起翁主临走前对自己的叮嘱,要他好生照顾好大人,怎敢放他一个人乱走,只好牢牢跟在一旁。

    山中空荡荡的,除他二人,不见半点人迹。

    他从后门出,折了路边一根树枝充作拄杖,拄着,循了那条山间小道,缓缓地走了下去,一路之上,没说半句话,最后来到了那株扎根在悬崖边的千年老柏之旁,方停下脚步。

    老柏虬枝峥嵘,苍苍如盖,树桠之上,盘了大大小小十来个鸟巢。

    正是白天,大鸟外出觅食,不见踪影,鸟巢之中,只剩几只小鸟,发出娇嫩而清脆的吱吱喳喳之声。

    他便立着,身影寂寂,仰头望着巢中那几只雏鸟,仿佛入了神,良久,慢慢地走了过去,坐在了树下,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阳光从树盖间的缝隙里撒下,落在他苍白如纸的一张脸上。他一动不动,头微微斜着,仿佛睡了过去。

    阿大不敢出声,悄悄在旁伴着。许久,见他眼睫微微动了一动,睁开眼眸,转过脸,对自己低声说道:“你去告诉她一声,倘若她不打算来这里见我了,我便入城,自己去王宫见她。”

    第75章

    三天之后,一船渡水而来, 载来的, 却不是慕扶兰,而是梁团。

    他匆匆上山, 入了药庐,看见谢长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行礼后, 说他们奉命潜在城外等候, 但数日没有他的消息, 怕他出了意外,十分焦急,正暗中四处寻找, 昨夜收到了一个村童带来的口讯, 说他人在这里, 故今日一早,匆匆赶了过来。

    他说完,屏着呼吸,望着前方那个背向自己而立的身影,实在不知,过去的这几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怎会在此, 还受了伤, 人更是暴瘦,憔悴至此地步。

    谢长庚立在药庐的篱门之外,眺望着远处,那座城池的影。

    它隔着水,和他遥遥相对,仿佛一座海市蜃楼,漂在烟水渺茫的另一头。

    它看起来是那么近,但是当他想要靠近,它却又是如此的遥远。

    一水之隔,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曾经,他攻城略地,纵然殚谋戮力,亦是永远也不知何为疲倦,而此刻,生平第一回 ,在他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疲惫之感。

    他又如何不知,在他步步登顶的路上,一道无形的枷锁,早也将他紧紧地禁锢了起来。

    这道禁锢着他的枷锁,除了他的野心,还有多年以来,聚在他身边的那些以性命追随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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