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朝堂上似乎……”许氏看了苏蘅一眼,似乎并不打算说外边的事,只是提了一嘴,又道:“陛下让你祖父闭门思过,你祖父让我们不要到书房打扰他,连下人都不在房中……今日下人送了了两次吃食,书房的门始终没有开,我们不安心,便让人砸开了书房的门,发现……发现……” 苏蘅心一沉,顾不上别人,起身便要往苏会的书房跑去。 许氏和严氏连忙在身后喊人阻止她,可是苏蘅哪里是能拦得住的? 苏蘅一路神挡杀神破挡杀佛的表情,让拦着她的下人都没敢近前,苏蘅看着被撞破的书房门,想起寿辰时唤自己和薛牧青过来说话,那时候,苏会虽然总把自己“老了”挂在嘴上,然而其实整个人的状态还是很好的,虽然带了一丝丝疲惫,可其实根本没有半点灯尽油枯的征兆。 他怎么就去了呢?他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书房内,苏会的身子已经被人移走,然而里边的摆设却没怎么动过,苏蘅唤过一直跟着苏会的人一道进了书房,让他们跟苏蘅描绘见到苏会时的情形。 几个小厮丫鬟还不至于被苏蘅绷紧的脸吓到,却还是有些不安的,几个人断断续续地互相给苏蘅演示当时的情形:“我们进来之后……发现太爷……趴在地上……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苏蘅打断他们:“祖父是怎么趴着的,你们说清楚一点。” 那几人对视了几眼,推出一人给苏蘅演示当时苏会的模样,苏蘅看了一眼,便觉得苏会那姿势极为怪异,换了任何一人,都不会觉得舒服的姿势,点了点头,往他们所指的、苏会倒下的地方走去,地上似乎有些挣扎的痕迹,还有些茶渍和血迹,苏蘅找了一下,没发现茶壶或者茶杯,便问道:“谁给祖父送的茶,什么时候送的?” “是昨晚长平送的,”有人接话道:“夫人已经着人将长平看管起来了,但是似乎问不出什么。”长平是跟在苏会身边的其中一个小厮。 苏蘅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便回去寻了许氏,许氏叹口气:“找人看过,茶中有毒,然而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发现。” 苏元朗和苏蘅两个哥哥一道回府,苏会过世的消息才传出那么一小会,外边的流言已经改了风向,纷纷烈烈的流言,都在传苏会自觉有负圣恩,畏罪而死。 简直是可气可恨! 苏会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会因为区区别人一则莫须有的指控便畏罪自杀?说的是什么笑话! 可偏偏这背后似乎有人在操纵了一般——从苏会被人弹劾污蔑,到苏会身死之后又被诋毁是畏罪自杀——流言演变得太快,苏家还没有发丧,外边便已经都知道了苏会的死,这其中若是无诈,绝不可能。 可是,外边的人不信。 就算有人拿苏会的人品官声来质疑而今的流言,也很快湮没在众人的指责里,甚至还因此出现了质疑苏会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都是在沽名钓誉,表面上光风霁月,其实内里无恶不作……仿佛一夕之间,苏会便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苏蘅跪在苏会灵前,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祖父就这么去了。 她甚至连苏会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们发现苏会已死发现得太晚,苏会临死前又似乎并不好过,所以苏会的遗容并不怎么安详……许氏没让她看。 苏蘅感觉自己的眼前的天地,随着苏会的过世,仿佛也跟着倾塌了。 她一贯以自己的家世而自傲,其实说白了,是她以她有苏会那样一个祖父而自傲。 不是因为苏会身居高位,而是因为祖父的为人,苏会一生活得坦然而磊落,到老了、死了,却要承受这样的骂名——以苏会的性子,或许不会在乎这些流言,可是苏蘅不可能不在乎,苏家不可能不在乎……然而,流言来得太快太猛,苏家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无力招架。 苏蘅恨陆家,以往她只是憎恶陆家,而今她恨极了陆家。 她知道,这其中少不了陆家的手笔,即使她没有证据,她也知道是谁最想毁了苏会甚至毁了苏家。 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报复得了陆家——苏家仔细单薄的弊端显而易见,苏会一死,苏家便近乎无人,苏元朗而今的官位还不够高,根本斗不过陆家太爷以及陆家那些人脉,何况苏会一死,苏元朗还要丁忧三年,苏会是带着那样的污名死的,陛下不可能对苏元朗夺情、苏元朗也不可能不守孝,苏家即将蛰伏下来……甚至有可能苏元朗终其一生,都不可能重现苏会那样的巅峰,苏家失却了光明正大报复陆家的可能。 苏蘅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太子上位——然而苏会一死,又是死得如此之不“光彩”,太子这边的势力必然大弱,一切仿佛陷入了难解之中。 薛牧青过来的时候,苏蘅已经跪了半天,向妈妈劝过,许氏劝过,严氏和季氏也劝过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