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少在其他地方见到他,大多时候在寝宫里,或者就是太后身边再不就是先帝身边,其他地方见他也都是匆匆。只是待人接物,大约是知道他不懂这些,兴许他有可能不知道在别人家里不能由着性子胡来罢,现在他当了皇帝,更是没人敢说他,兴许他就是没认出她来,只当她是个寻常妇人,要不然他怎么没有其他动作,哪怕是有人将她拖走了去,或者是他要整治太傅,竟然都没有,毫无动静。 他万不是个可以忍受别人欺骗的人,穆清知道。 垂拱殿里,沈宗正垂手站在堂下大气都不敢出,只盯着自己脚下的一方地不敢抬眼皮。 这两天坊间的传言他听说了,听了之后不过是一笑了之,等进宫了问了严五儿之后才知道是真的,当时就眼皮子一跳,觉得太平日子可能到头了。 这两年皇上再怎么心情不好,再怎么拨了大量的银两在寻找静妃这事儿上,可是他们几个都知道这事儿也就这样了,静妃确乎是死了,他们寻找的也只是静妃尸体,更确切的说是寻找带走静妃尸体的人,当然皇上只是想找静妃尸体,他们底下的几个却是在找带走静妃尸体的人,静妃已经死了,这是连皇上都确定无疑的。 前两天听严五儿说大前天皇上连吐带发烧晚些时候还去了垂拱殿狗屋里跟狗睡了一宿,当下他就眼睛都直了,皇上自从沙场回来,再没有从狗那里试图寻找过慰藉,皇帝都当了两年了,竟然去了狗屋。 听严五儿还说,他自己觉得在太傅府里的那女先生是静妃,沈宗正给了严五儿一个怀疑的眼神,严五儿自己也就不很确定,只说皇上从太傅家里回宫的时候一忽儿咬牙切齿一忽儿大喘气,一忽儿还泪流满面,险些是疯了,估计是疯了,只是这回疯的轻了点,没有乱打乱骂乱杀人。 如此沈宗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莫非,那静妃真活着?等从严五儿手里拿过从那女先生写的字之后,沈宗正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女先生当真写了一笔好字,怕是大丈夫都写不出这样的字,然,这不是静妃的字。他算是幼时就结识了她,也曾看见过几次静妃的字,静妃写的一手好簪花小楷,得卫夫人之真传,其字清秀平和,娴雅婉丽,宛然若树,穆若清风,断不是有这等丈夫气的豪草。 等被叫去皇上书房的时候,沈宗正以为皇上要发疯的,然叫他去的那天皇上很平静,只是让他将太傅家所有人口连同祖宗八代都找出来,最重要的是太傅妇人一家祖宗八代也要找出来。 沈宗正领了旨,出宫之后就去找御天。皇上身边自始至终有那么几个人,其中御天便是一个,他们是师兄三人,御天最早入师门的,接下来是他,最后才是皇上,现在御天便管着皇上的锁儿楼,朝中的事情,皇帝自有皇宫的人使唤,江湖上的事情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便是锁儿楼的活了。 江湖人有江湖的规矩,江湖和朝廷是分开的,各自走各自的道,历朝中没有一个皇帝敢一手揽江湖事,一手管百姓事,新皇是头一个。 那天沈宗正跟御天说了这事儿之后,御天便沉默的应下了,只是沈宗正临走时候见有聿从窗户里飞进来,本要看聿带来的信的,却是瞬间晃了个神,那信纸便被御天收起来了,沈宗正没有在意,锁儿楼成天的有四面八方的信送过来,遂跟御天交代了就走,昨日拿了厚厚一叠纸张,今日便来给了皇上。 皇帝坐在案后,面无表情将所有纸张一页页翻过,在看见“咸平二十二年临夏五月五日张家有嫁娶之事,张载子侄野夫娶南阳徐云客之长女”时候眯着眼睛将这行字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最后闭上眼终还是将这沓纸摔出去,漫天飘飞的纸张里,皇帝闭眼皱眉,愤慨仇恨的仿佛今日国丧在他手里。 沈宗正不知其缘故,太傅的祖宗八代连同已逝妇人祖上都被写了个详详细细,里面并无奇特之处,这几天满天下说的女先生他也看了,并无不妥之处,太傅结识南阳徐云客并不稀奇,那名满南阳的风流才子肯将女儿嫁到太傅府上也无稀奇之处。看见皇上表情,宗正就只以为皇上是找静妃不成再再失望而已。 蓦然,案上的奏折“哗啦”一声全被扫到了地上,皇帝两眼爆红一脚踢翻了案几,转身将殿里摆放的其他物件一通乱砸,边砸边大出气,显然是个暴怒的样子,口中还念念有词,沈宗正细听,听出皇上来来回回在嘴里搅和的就是四个字“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严五儿连同沈宗正不知其故,也不知皇帝口中的“他”是男是女到底是谁,只防着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