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烫。 他赶忙走出去,就见着月色里清扫院落的熊叔,“熊副将。” 熊叔回头看向他,嗓音粗闷沙哑,“我早不是劳什子副将了,大人慎言。” 林老爹忙改口,“好好,熊二当家,你快去找大夫,殷镖头伤势严重,开始说胡话了。” 熊叔一听,撂下手里的扫帚大步流星地离去。 林老爹望着黑夜里渐行渐远的身影,深深地叹口气,真真是气愤于当今的头脑昏庸。 且不说别的,就单说太子已立,他们还要为储君之位头疼,外患才平息十来年,内忧就开始愈演愈烈。 大晋,真的是安泰不得。 身边突然响起阵脚步,他转头,是赵译。 “殿下,你当真要回去?”林老爹的神情难言,“奈何我等远离京城,不知京城目前究竟是何状。此事,臣,无能为力啊。” 说着他眸里深深的忧虑,就算能和京城联络,此等皇家秘辛,怕是朝堂中大半的同僚还被蒙在鼓里。 赵译神色里也有几分怔然,原来当初殷家隐退,是此等缘故在其中。 父皇如此忌惮殷家,他却妄图劝说殷家回京。 但父皇忌惮之心太甚。 众人只看到他母后一介女子披甲持矛,如何看得见,大晋若有猛将,何需女子上阵。 百年内,大晋再无猛将,蛮夷必会起兵来犯。 而且,岂止是武将,就是文臣,例如林老爹,不也被贬到红鲤镇。 偏偏一代武将殷家与文臣之首易家,同出今朝,本该享尽天下爱戴的皇家,夹在两家间,备受冷落。 从小他便被父皇反复提醒着他为赵家人,甚至不喜他与母后接触,好像是让他刻意忽视体内流淌的另一半血液。 林老爹左立难安,他朝外走,“此事,我得去找老师商议一番。” “且慢,等大夫来了后,我与你一起去。”赵译抬了抬手。 他言罢,手忽然一顿,想到那日庙宇里方丈言的舍之。 舍,什么呢? 他看到晋朝外实内虚,想要笼回殷家与易家,可最终导致的是自己的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晋朝比他想得还要千疮百孔。 停顿在虚空的手紧攥起,“算了,我不去了。” 倘若他未曾来过红鲤镇,未曾深入了解易家,尤其是无论他如何允诺都打动不了的易鹤安。 他恐怕还会如原先认为劝说易家也非难事,但殷家离京有如此隐秘,易家呢? 等熊叔领着大夫回来,殷老爹已经头脑烧得彻底糊涂了。 殷呖呖在得知殷老爹发起高烧也从房里出来,望着病榻上的殷老爹,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往日他有多威风,现下就有多狼狈。 “挟我妻女,逼我上战场,无耻小人!”殷老爹嚅动着苍白的唇喃喃,“可怜我的妹妹,自幼被家里宠爱,披甲上阵,也可怜我的女儿……” 熊叔紧紧攥着刀柄,强忍着怒意,他看向一旁的殷呖呖,“小姐,你……”要不先出去吧,当家的现在说胡话呢。 他想这么支开殷呖呖,但殷呖呖冲他一笑,“放心吧,熊叔,等爹退烧了,我就回去。” 只是那笑,有些苍白。 熊叔哑然失语。 等大夫说殷老爹的情况稳定后,殷呖呖从殷老爹的房里退出来,她看向跟她一并出来的赵译。 “表哥。” “嗯。” 她深深呼了口气,“那个位置,真的有那么好吗?” 月色里,她的眼眸澄澈的令他心悸,只一瞬他便偏过头,看向别处,“不好。” 她喃喃,“不好……”那为什么好多人想要?甚至不惜诸多性命? “但总有人要坐着的。”他重新看向她,那份澄澈的美好,亦如月色皎皎。 他想,如果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今夜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就能保证这份美好永远不会被打破。 他素来不是好人,因为身处污浊的他,所见都是心怀鬼胎的厉鬼,不信这世间有善。 今夜,他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也听见深巷里的猫叫犬吠,还有馊水车吱吱呀呀经过的声音。 一切,都弥足珍贵。 第43章 你藏好 易家。 堂屋里灯火通亮,圆桌摆着各式各样的菜品,易老爹却有些食不知味。 他抬眸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宛箬,破天荒地破了食不言的规矩,“这些年,你在京城过得如何?” 正好李宛箬咬了一口菜,带她细嚼慢咽地吞下后,方笑道:“回太老师,挺好的。” 易夫人替她盛了勺汤,“你娘近来如何?”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