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低头,努力忍着笑。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改不了这些小性子,遇到事情便要装庄重,把自己变成无悲无喜的菩萨,非要他故意说些不着边调的话来气她,脸上才有一点生气。 谢凝看着他便知他是故意的,那翘起的嘴角可能藏得好些?她气恼道:“太尉可笑够了?” “陛下,臣不敢,臣失仪。”陆离拱了拱手,正色道:“既然陛下今日圣体不适,臣也不敢多扰,陛下只需记住臣的话,自当步步从容。” 说完居然还妆模作样地长身一揖,“臣告退。” 这就走了?他大费周章地弄出那么多风言风语,就为了提醒她登基之事?谢凝皱眉。 “噢!”陆离走到门口又转身道,“陛下,臣还有一语。” 谢凝以为是叮嘱她明日要怎么对付那满朝大臣,忙坐直了听取。 陆离道:“那玉镯不是我打碎的,不过我确实没去看过它。那日我说要和离,你将它脱下砸过来,撞在我的甲胄上,当时便断了。但有一句话说得不错,自从你离府之后,我便再没看过它,一直收在窗下的螺钿盒子里。那日你将宫女赐给我,我便知你生气了,想你念念旧情,便将盒子取了出来,一直带在身上。” 谢凝不由得顺着他的话想到了当日的情形。 那时她已经在暗香苑里养病两三个月了,一直没见到他。好容易他来了,竟是一身甲胄地出现,第一句就说:“谢凝,我要同你和离。” 她震惊兼心冷,拼着最后一丝脸皮问他原因,他却只有一句:“不要问了。” 她便气急了,挣扎着将手上的镯子褪下扔了过去,眼泪不住地涌出。她不愿再在他面前哭,便用袖子捂住了眼睛,当时满心满脑都是伤心与绝望,并未看到他的神色,自然也不知那镯子竟是砸在他的甲胄上,撞断了。 时隔三年,如今想来,谢凝仍觉得心尖急促地紧缩,喘不过气来。 “不过……”陆离笑了笑,“如今那镯子是丢了。” 丢了?谢凝忍不住问道:“你……你没捡起?” “陛下。”陆离挑眉道,“还当这是从前,你使小性子我便能哄么?” 谢凝嘀咕:“我几时使过小性子?” “陛下说没有便没有吧,合着当时撕书砸花瓶、大雪天要臣出门搜集梅花花蕊上的霜雪等事,都是臣做梦呢。”陆离淡淡道,不想跟她多纠缠这事。“陛下,现在你是女帝,当有女帝的样子。” 谢凝听着他前一段话还想气恼地拿香囊扔他,后一句入耳却不由得正色起来。 陆离道:“臣深知陛下性子本沉稳有度,只是每当事关微臣,无关爱恨,陛下都容易失了方寸,将平日谨慎细致的性子抛到九霄云外。玉镯一事是臣不对,臣引咎,臣赔罪。但陛下也需谨记,臣能用一件小事便惹得陛下病了一场,他人也能,若是今日将断镯送来的是其他人,陛下如何应对呢?臣希望无论何时,陛下都不可不顾虑前情后果,否则一旦遭人利用,臣与陛下,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的意思,是将他们紧紧地捆在一起了,也是第一次他明确地表明立场。谢凝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跳失序,别过眼道:“朕还未选太尉呢。” “陛下,于公于私,臣都是最好的选择,陛下不该是为一时之气便将江山与生死都置于死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