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五,正蹲在帐篷外默背《芄(wan)兰》,出自《诗经·卫风》。 将军府的孩子,虽然主习武,但至少《四书》《五经》也是得会背的,字也得写的有风骨。 可老五今年才八岁,《芄兰》都是半年前阿娘催他背的了,在兵营摸爬滚打大半年,他早就把诗经泡到九霄云外,这会儿哪会记得? “芄兰之支,童子佩、佩、佩……下来是什么啊!” 老五找耳挠腮,老二老三老四一脸的爱莫能助,他们也大半年不学这些东西了,哪里会记得。 可大哥说了,他最近性子太跳脱,要么背《诗经》里他最新学的一首诗,要么就背《圣谕广训》。 不然回去就罚抄十遍。 老五不想抄书,可这俩他一个都记不住。 不过,对比起来,《圣谕广训》那玩意儿太拗口,七八岁的老五很不喜欢,反倒是《芄兰》他还有些印象。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小包子牵着爹爹的手,给他补充道。 这首诗他给弟弟念过,背过。 老五刚刚躲在远处见过小包子,这会儿再见到他,一眼就认出来。 他眼睛一亮,“对对对,接下来呢?” 小包子被突然冲到面前的老五吓得后退一步,半晌,说了俩字:“忘了。” 老五还想再靠前一步,莫子旋叫住了弟弟:“不得无礼。” 若是他不开口,黎锦就得把小包子抱起来回屋了。 老五说:“大哥,你刚刚可没说不能问别人,泉叔不给我说,二伯又休息了,好不容易有个人会的,你可不能拦着我。” 莫子旋一脸的黑线,没说不能询问,但也不是凑到人脸上这问法。 小包子皱皱鼻子,是真的被吓到了,嗓音里带了哭腔:“我真的忘了。” 老五当下就手忙脚乱,“你、你别哭啊。我不过去了,我往后走,你别哭。我认错。” 黎锦让小包子先行进帐篷,自己跟管家说这个误会。 虽然莫子旋身份尊贵,但他到底是个小孩子,黎锦还是更情愿跟成年人交流。 管家无比通情达理,说:“希望不要吓到小哥儿。” 当晚,将军府五个小少爷住在一个帐篷里,莫子旋起夜解手,听到老五睡梦中还在嘟囔‘你别哭,我再也不敢了’。 过了会儿,莫子旋回去睡觉,老五又说,‘你眼睛可真好看,笑一个给我看看,我就给你表演猴子捞月’。 莫子旋挑了挑眉,凭着月色能看到自家五弟上扬的唇角。 过了会儿,莫子旋原本准备睡了,突然身子一僵,黎叔叔的帐篷和自家挨着,他、他不会能听到吧? 黎锦能不能听到老五的梦话,谁都不知晓。 只是后面几天,都没再让小包子单独出来跟玩耍了。 一行人就这么奔波了十一日,总算可以眺望到京城了。 不出意外,午时前应该可以进城。 之前赶路时候,管家泉叔偶尔会跟黎锦闲聊,说了些京城街道的风貌。 以免黎锦刚到就人生地不熟的碰软钉子。 距离城门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黎锦也主动提出了脱离将军府的队伍。 毕竟他只是来进京赶考的举人,没道理直接就傍上将军府这棵大树。 管家泉叔也是个明白人,在黎锦的马车脱队后,直接吩咐其他人加快步伐,很快就跟黎锦拉开了差距。 老五数次想撩开窗帘看那辆马车的踪迹,但都被他家大哥按回去了。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那小孩叫什么名字呢。 = 庞老给的宅院位置果然不错,里面还有将军府派来的仆役天天打扫。 黎锦一家人午时后进门,每个房间都被打扫的纤尘不染。 黎锦给了车夫几块碎银赏钱,车夫当下就明了的拱手:“老爷放心,小的绝对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有劳了。” 将军府买下这院子子的时候很低调,庞老也没来住过,故此周围邻居并不知道屋主的真实身份。 这会儿黎锦拖家带口搬进来,他们也仅仅是按照礼节前来道贺而已。 黎锦拱手还礼,顺便解释自己的情况:“在下黎锦,字修之。这房子是亲戚的,在下来京城赶考,故此暂时借助一年。” 邻居是私塾的先生,见多了白发苍苍的新科老举人来京赶考,黎锦这么年轻的还真的是少见。 他笑道:“巧了,咱们这周围赶考的举人很多,你下个帖子,改日大家聚一聚。” 邻居见黎锦年纪不大,孩子却已经不小,一个说话做事很是乖巧,另一个虽然尚在襁褓里,但看起来也到开口叫人的年纪了。 本朝有考中秀才再娶妻生子的惯例,邻居以为黎锦少年时就考中秀才,对他夸赞了一番。 黎锦笑着解释:“非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