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说话难听,你也要考虑我们的难处,你还是快走吧,别牵连了他人。” “朝廷已经结案,案子也没有朝方家继续查下去,何来牵连之说?” “我不跟你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反正你赶紧给我走!” 凤笙目光落在刘氏头上:“三堂婶,如果我没看错,你头上的首饰是我娘的。” 刘氏下意识摸了摸头,眼神闪烁:“什么你娘的,这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你们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来赶人了!” 知春气愤道:“三太太,就算我家老爷出事了,你们未免也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人太甚了?” “住口!” 是方苍,也是刘氏的公爹,方凤笙的二堂叔公。 方苍看着凤笙,沉沉地叹了口气:“进来说话吧。” * 几人去了堂中坐下。 方苍已是花甲之年,发须花白,穿着一身墨绿色直裰,从面相上看是个很严肃古板的老人。他下首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此人正是他的长子方沐然。 方沐然生得方脸浓眉,与父亲如同一辙的严肃和拘谨,此时坐在那里眉宇紧锁,似有无限心事。 “我猜到你迟早会回来。” 方凤笙笑了笑,道:“二叔公,我这趟回来,不为他事,就是想问问族里,可否让我爹入祖坟?” “这——” “是不能?” 方沐然叹了口气,说:“凤笙丫头,我虽不如你爹见多识广,可咱们方家也算是专事佐官制吏之家,各方各面也能打听到些消息。你爹出事后,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可现在有些牵扯的人人恐慌,没什么牵扯的人人缄默,那两淮盐运使司牵扯太多,光扬州一地便有数位总督、巡抚、知府,这些朝中数一数二的大员都人人自危,更何况是我们。” “也就是说不能让我爹入祖坟了?” 方苍道:“族里已经将你爹除名,没有再入祖坟的道理。凤笙丫头,我知道你心里不甘愿,可你也要理解族里的难处,等过些日子,事情淡了……” “好,我明白了。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在三堂婶身上看见我娘的几样首饰,虽然我爹现在已不是方家族长,这祖宅也被族里收回了,但这首饰乃是我娘私人之物,能否归还?” 听到这话,方苍先是露出羞窘之色,再是勃然大怒,对门外喝道:“我是怎么说的?浩林院的东西不准任何人动,谁准刘氏这个愚妇动里面东西的?” 一个下人打扮模样的人,匆匆走进来:“老太爷,您的话我们都传下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三太太怎会……” 凤笙打断:“好了,二叔公不用气恼,我只拿走我娘的首饰,其他旧物还是暂放在浩林院,希望二叔公能帮忙保管,待我安定下来,会命人回来取。知春,你跟着去一趟,把我娘的首饰取回来。” “是,少爷。” 不多时,知春抱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方凤笙站起说:“凤笙还有事,就不再多留。” 她刚转过身,被脸色复杂的方苍叫住:“凤笙丫头,你也是二叔公从小看着长大。听二叔公一言,你虽是你爹唯一的子嗣,到底是个女子,又已嫁人,别做傻事,好好回夫家过你的日子。” “谢二叔公关怀,凤笙知道怎么做。” …… 等方凤笙走后,方沐然问:“爹,你说她这是打算干什么?” “你没发现她这一身装束?” “可她到底是个女子,能干什么。” 方苍没有说话,望着方凤笙远去的纤细背影,目光沉霭, 恍惚之间,他似乎又看见到当年那个肆意飞扬的少年。 曾经,他想过,如果少年就是少年该多好,也许能再次光耀方家之门楣,可惜臆想终究是臆想。 “我也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也许她能做到我们想做却没办法做到的事。”方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了,依旧约束族人深居简出,过了这阵子,再说其他。” “是。” * 荒草萋萋,一抔黄土。 连个碑都没有,这就是方彦之墓。要不是禹叔做了标记,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爹,我来看你了,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酒。”方凤笙跪在坟前,将杯中的酒撒在地上。 “很抱歉,女儿还是让你失望了,你希望我夫妻举案齐眉,可惜我天性顽劣,你不让禹叔告诉我,可他还是跟我说了……你别怪他,你知道我性子的,我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同样,我想做的,就一定会去做……” 三杯洒过,凤笙改跪为席地而坐,拿着酒壶自斟自饮,时不时和地下的方彦说话。 不远处,知春和知秋看着这里,目光担忧。 禹叔的情绪很低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遥远的天际。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