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窗边,拉开窗帘。 风沿着窗缝吹进房间,书桌上的纸页翻飞,是厚厚一摞病历和资料,写满了他在妻子患病这两年做满了的各色笔记。 背过身,他冲儿女摆了摆手。 “关了吧。还有,外头起风了,你妈妈怕冷,你们到楼下,守着天后庙的住持念经,给她烧烧元宝。” “阿爸……” “我没事。” 两姐弟对视一眼。 在他们家里,父亲和母亲不一样,父亲看着温柔,却总有他自己的底线、原则和坚持,做子女的,只能尊重,永远也没法像母亲一样,坐到他身边。 他站得太高,身边的位置太窄。 或许能予以世人一视同仁的温柔,但独一份的耐心,从来只留一份。 “……那阿爸,”同样眼眶红红的钟意忱拍了拍弟弟的手背,先一步出声,“你好好休息,我们先下楼了。” 话音落下,usb被干净利落地取出,投影屏也跟着关闭。 不久,门锁合上,房间里重归寂静,亦只剩下他一个。 钟邵奇看着窗外。 原本倒真的没想哭的——他很少哭,前一天又哭得那么厉害,自己明白,能往外流出去的眼泪都流光了,往心里的从没断过,就不必哭给别人看了。 可去医院时没来得及收的、妻子的手机忽然锲而不舍响起来。 他受不住吵,不得不走到床头柜边,瞄了一眼,是个陌生的推销电话。 挂断几次,还是打来,他索性接起。 一接,对面热烈嗓音,便大咧咧嚷起来:“钟太太是吧,请问对我们新推出的旅行套餐感不感兴趣?夕阳红旅行团,带老伴两人游打八折,如果……” “不用打来了,”他打断对方,“她不在了,不用再打来了。” 她不在了。 “……” 对面沉默着,被他猛一下挂断电话。 她不在了。 他取下眼镜,捏着眉心,竟被呛得发笑。 而这四个字啊,终于成为歇斯底里哭泣的理由。 “2059年7月8日晚11点37分,爱妻因抢救无效离世。 痛失所爱,无心应对媒体。望公众留予空间,不胜感激。另,爱妻遗嘱,将名下所有约8亿港币资产,尽数捐献给上海儿童慈善基金会,我亦于本月签署捐献协议,日后公禀。 愿生命虽逝去,而爱尚永存。 钟邵奇亲笔” 第67章番外四一恨思远(上) “我去年这个时候,见过一个哥哥,他的爸爸来找父亲,说起话来好凶好凶。 但他可厉害,可聪明,会变魔术,一打开手掌心,就能变出一颗漂亮的朱古力味糖果。 我缠着他要他变糖果,于是那天他走之前,一共给我变了七次糖果,比七龙珠还要神奇,我开心极了,于是背着父亲,把那些糖偷偷藏在铅笔盒里,藏了很久很久。 可惜,后来就全都融化了,铅笔盒里黏糊糊的。 更可惜的是,樱花开了又落,那个哥哥再也没来过。” ——1995年,洛川一珩国小日记。 “洛一珩,我要是跟你说对不起,你会不会打我?” “会。” “那对不起。” “……” “喂,小屁孩,你怎么不打了?” “懒得打。你那么想走就走吧——死在外面了,不用回来见我也好。” 洛一珩是在很多年后的一个烟雾缭绕夜里想起的宋思远。 想起他时甚至处境微妙,毕竟彼时的洛大明星手边,一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