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肉向内,暖的是她心。 她和春儿之间都隔了一代人了,春儿是如何待她的,她这小儿子又是如何待她的… 思及此,钱寡妇悠悠道,“这可不是我的地方,我说了不算,得看春儿的意思。” 孙有粮原本想着,只要他开口,他老娘一定会应下,却没想到钱寡妇会这样说,这话说的,跟直接拒绝有啥区别?用脚趾头想想他都知道,春儿那死丫头奸着呢,指定不会同意。 孙有粮急道,“老娘,春儿最听你的话,你说行,她还敢说一个不?” 钱寡妇不吱声,半响方才道,“我当不了家,得春儿同意。” 还是这句话,孙有粮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由恼道,“老娘,你这心肠未免也太硬,我可是你儿子,沦落成这样,我旁边这可是你媳妇,肚子怀的可是你孙子,你不管咱们,咱们能去哪儿!” 听孙有粮说这种话,钱寡妇莫名来气,拔高声道,“我还是你老娘呢,我犯病疼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管我了吗?!” 一句话把孙有粮堵个死,讪讪的不敢再吭声,好半响才退一步道,“好好好,今天过节,咱们先不提这事,先烧晌饭,咱先吃饭行不?” 说着,又皱眉道,“这春儿也真是的,只顾着钻屋里讲话,饭也不烧!想饿死老娘你啊,今天我来烧,老娘啊,我要是住在这,可不能饿着你。”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进厨房了,冷不丁瞧见坐厨房抽旱烟的老地主,愣住了。 东间屋门关着,其实两人啥也没坐,秀春坐在炕沿上垂着腿,陈学功蹲在地上拆开夹板看她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就是疤痕留在腿上很难看。 秀春手里拿着糖饼,认真道,“我有定时换药,还自己换了夹板。” 闻言,陈学功没好声道,“你还挺能耐啊!” 秀春笑嘻嘻的,掰了一半糖饼给他。 陈学功刚才摸了腿,手上糊了药,他不乐意接,干脆就着秀春的手张嘴咬一口。 “糖少了。”陈学功跟老地主给了一样评价。 说完又指指炕几上的油纸包,“我这个月发两张糖票,买的糖都在这了。” 秀春欢呼了一声,不吝啬道,“苗苗哥你对我可真好!” 以前秀春没少说过这话,陈学功自动把她的话理解成拍马屁,可现在面对长成大姑娘模样的秀春,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咳咳…以后少说这样的话。”陈学功道。 “为啥?” “影响不好。”陈学功找到了理由,“眼下作风管制严格,我们说话都要注意。” 秀春哦了一声,没多想,不说就不说。 “苗苗哥,你中午在这吃吧,早上碾碎的芝麻还有好些,这回我多拌点糖,多烙点糖饼,再炒几个菜,咱们一块吃!” 秀春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吵闹声,是孙有粮的大嗓门,两人对视了一眼,忙开门出去。 孙有粮正指鼻子骂何铁林,问钱寡妇他凭啥在这里住,他都住不上了,怎么还把老地主整到这里了! 秀春看到孙有粮这人就头疼,孙有银虽然虚伪,但至少懂得遮掩,孙有粮完全是不知无耻为何物。 “再吵吵就出去!这是我家,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秀春可不跟他客气,孙有粮嗓门大,她比孙有粮嗓门更大,“老地主哪得罪你了?我可是监视他劳教的人,你在这嚷嚷啥,再嚷嚷,我去请大伯过来跟你谈话!” 想到能不能住下来,还得看秀春同不同意,孙有粮没了以往的神气,放软了语气道,“我哪知道他是在这劳教,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他一个糟老头住咱家干啥,影响多不好。” 秀春强调,“是我家不是你家,全公社的人都知道老地主在我家劳教,我光明正大,我怕啥,哪儿影响不好了,我看你这是思想上出了极大问题,需要及时改造!” 孙有粮可是刚被改造完,哪还受得了再被改造,忙道,“小丫头,当着外人的面你尽瞎说,我思想可没问题,别想给我扣大帽!” 秀春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讲话,直接视力孙有粮两口子为空气,对老地主道,“何爷爷,你去自留地摘个冬瓜,丝瓜也摘两个,咱们做饭!” “苗苗哥,你也留下来一块吃。” 很显然,这种场合陈学功很不适合留下来,对秀春道,“我回了,家里烧了饭,明天我就回市里了,记得给我写信。” “就回市里了啊。”秀春把陈学功送到外边。 “对啊,单位给的假期少,一周可能也就轮休一天。”陈学功跨上了自行车,两脚着地,突然想到什么,又对秀春道,“易真托我给你带话,让你得空去市里找她一趟。”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