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读。 卿如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枕头,翻开书接着上回看。 书中讲了月一鸣死后,女帝翻修采沧畔,又招募贤士管理,让采沧畔脱离皇权控制的事。 这件事本没什么稀奇,但叶渠旁批说,女帝将采沧畔从上一任主人再交到他手里时告诉他,“这是朕的一位故友倾尽半生心血保下来的,上一任主人将它保护得很好,朕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朕。” 由此看来,女帝说的故友,就是月一鸣。 惠帝时期的采沧畔已被皇权侵蚀,崇文党散尽后,斗文会无人敢去,采沧畔岌岌可危。却被月一鸣保下来了。 卿如是想起从前月一鸣对自己说,“采沧畔那么有趣吗?改日也带我去玩一玩如何?” “你去作甚?发表你们月氏那些迂腐到烂进骨头里的思想吗?”秦卿嫌恶地瞥他。 月一鸣撑着下颚,笑吟吟道,“我去给你捧场子啊。你们那儿有打赏的吗?你作一篇文章,我给你打赏一百两银子,无论你作的好不好,你都是全场最打眼的,我们一起联手嫉妒死他们。你看怎么样?这样的话我能去了吗?” 卿如是莫名哽咽了下。 他是真的不稀罕什么崇文党,也不稀罕那种造就新思想的地方。但他稀罕她日日流连的采沧畔。 这段话下边还有一长段叶渠的批注,字迹的颜色鲜艳,似乎是近不久才补充上去的,书写内容亦是女帝曾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叶渠在旁边解释说,自他知道某件事后,从前许许多多本该遗忘的女帝曾说过的话,他都渐渐想起来了,零零散散,也不消整理,便都写在此处罢。 女帝说:“世间痴情者众多,哪个有空闲将他们逐一记下来供后人晓得?你看看这些傻子,死了也就死了,后来也再没有人说道。说道他们究竟惦念个谁,被惦念的人又知不知道。” “还记得初次见月一鸣的时候,他就坐在画舫里,隔着窗望天上的星星月亮,翘着腿,清辉落了满身,他头也不回地和旁边的人笑说:‘我月一鸣定能福寿绵延,长命百岁,就和她一起。你和这月亮给我做个见证。不,我要这月这风、这百年廊桥,这世间万物,统统给我们做见证。’” “我气他没本事,没本事保住心中惦念的人,没本事让惦念的人也惦念上他。又气他太有本事,能藏那么久。” “我看过他哭的样子。那月那风,那百年廊桥,还有那世间万物没能见到他们一起长命百岁,只见到他一人租了艘画舫慢慢渡着,哭得肝肠寸断的狼狈模样。真是令人同情。” 卿如是浑身颤抖着,指尖蓦地捏紧了,不经意间弄碎了纸边一角。 她想起曾经自己站在画舫窗前作词的时候,看见碧波被风拂起涟漪,随口埋怨,“风过应无痕,何苦要去惹碧波呢?” 月一鸣的手指慢悠悠打着窗,清浅一笑,“因为喜欢啊。喜欢哪里控制得住呢。有些风啊它就是不老实,非要惹得碧波也荡漾了才好。” 有一滴滚烫的东西砸下来,落到纸面,卿如是自己也惊着了,怔怔地伸出指尖抹过,目光跟着指尖看去,正落在“福寿绵延,长命百岁”几字上。 他们去族中那回,月氏的长老就提点过他,“莫要栽了。” 他那时便笑着说,“我月一鸣福寿绵延,定能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到头来,说长命百岁的是他,活到三十七就死了的也是他。卿如是忽然冷笑了声,合上书,藏在枕下,翻过身睡去了。 忽而轻咛,手指便揪紧枕面,低声啜泣起来。 不知怎么地,她终于想起了十四岁时廊桥和他见的那一面。 清风过处,那个少年讷讷地盯着她,也不晓得被毽子砸到了头,站定在原地,一句话不说。她转身就走,再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那个少年,为何就记了这么久。 卿如是自认对月一鸣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可此时的崩溃与难过也不知从何处起。约莫是他做的事太多,处处想惹她春心荡漾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