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能察觉到心脏上的痛感。 庄子非在他的家里留下太多痕迹,凌思凡看见冰箱就会想起38个盒子,看见灶台就会想法胡萝卜宴,看见卧室就会想起握手腕那一夜,往事无孔不入,折磨得凌思凡快要疯了。 连想疗伤都做不到。 那个人,曾经那样对他,他却是没有要。 凉风萧瑟,草木枯黄。有些感情已经结束,有些感情,正等着被结束。 …… 他忍不住看照片,又不敢看照片。 “自己不是自己”的麻木感再一次狠狠袭击了他。 他顷刻间变得比董事会发生的那天还虚弱,行走、站立甚至讲话、喘气都是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奇怪……明明增发新股的事可以被解决了,然而他却一丝一毫的欣喜都没有。 他告诉他自己:公司保住了啊,你开心起来啊,是你自己选的。 然而不行,他依然感觉不到他自己。过去人说,当爱侣成为了自身的一部分,分开就会像截肢那般地痛苦,而此刻凌思凡却觉得,他整个人都随之而去了。他并不是失去了某一个部位,而是丢了主体,剩下的全是破碎的和贫瘠的。 凌思凡回想着,刚刚得知即将逝去霄凡那时候的自己,似乎胃酸翻涌,可并没有感到整个人消融着。 凌思凡时常都觉得,自己的办公室像是一座小岛,海水正在涨潮,即将淹没这间小小的办公室,而他自己,也将随之沉入海底。 这种“也许死了会比现在要好”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 ——庄子非走后的第二星期,凌思凡收到了一个包裹。 他打开一看,发现是衣服。 全都是好品牌,价格一定不菲,随着衣服还附了一张小纸条:“之前买的,本来打算一件件送,现在看来没机会了,都寄给你。”自己认真而又飘逸,像那个人一样完美地结合了很矛盾的特质。 凌思凡把那张字条仔仔细细看了多遍,用指尖去摩挲,用嘴唇去碰触,可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感受到更多了。 “……” 不行……就和抱着兔子睡觉一样,根本无法医到病根。每天晚上,他都会抱着兔子的玩具睡觉,好像紧紧抱着,就能离那个人稍微近点一般。最近他也开始吃胡萝卜——往常他很讨厌的胡萝卜,竟然开始散发出了清香。 凌思凡伸手拿过被子喝了一口柠檬水,立刻就被酸得眼前模糊,连睫毛都沾了水珠。 他又想起,五分钟前,樊九如给他发的那条短消息。樊九如问,如有时间,是不是还要在一起吃个晚饭。她还说:“你真的是坚强、开朗,在那样的时候,竟然还能谈天说地,不让气氛变冷。” 坚强、开朗……凌思凡觉得很可笑,他何曾坚强过,又何曾开朗过? 可惜,除了那个人,没人看出来。 他的内心晦暗无比,而庄子非,却拿着一盏灯进来,照亮了他自己都没到过的角落。 凌思凡将头埋在自己臂弯中。 受不了了……他想,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他又会和中学时某一年一样,想追求死亡。 十六年来,他不曾相信任何人,只自顾自努力赚钱。在他看来,财富比善变的人要值得信赖许多,几乎是他全部安全感的来源所在。他一直在“钱”上打勾,在“人”上打叉。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了某人放弃他的财富还有地位,在他过去的脑海中,这种行为毫无理性、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十六年,将近六千天,不算短,足以形成习惯。 在八百多万分钟中,他每一分M.zzwTWX.Com